“这些都是公子离开前写下的,我趁他不注意为他收拾房间时留下的。其实公子非常爱你,我将这些纸张保存到现在,就是希望有一天姑娘能够亲眼看到这些字迹。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公子回来,等着你的到来,等了两年多,虽然依旧没有等到公子,却终于等到了姑娘。”
“你收着这些等着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看,那如果我今天没来呢?”
“那我会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你来的那一天。我知道你已经嫁人了,我也知道你也说过永远不再见公子,但是,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爹并不是公子杀的,如果到那时候你心里还有公子,也许会想到这里来打听他的下落。”
金璎璎很感动,捏紧手中的纸,泪水一滴滴洒落在纸上,“元修,谢谢你。”
“姑娘,公子并没杀你的爹,更没逼死他,你却那般冤枉他,连我都看不过眼了。我们家公子实在是太苦了!”孙元修继续道:“我跟了公子有七年,我从来没见到过他那般的伤心过,三年前的一天,他去见了你回来之后,当晚就喝得酩酊大醉。这么多年了,公子从没醉酒过,因为他说要报仇就必须随时保持警惕,而酒是最能误事。但那晚我看他不但喝醉了,还流泪了。公子在我心中一向是冷峻的,我甚至以为他可能连眼泪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心里一直都只有仇恨,每次想起当年灭族的恨和痛,他就会用剑去戳刺那个鹰的雕像,就算恨得咬牙切齿,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但那晚我看到他对着夜空哭了,哭得很伤心,嘴里叫着你的名字。”
金璎璎的心顿时碎了一地,这样的情景纵是铁石心肠也无法不为所动,更何况是心中充满了悔恨和难受的她。
“公子或许是杀了不少人。但那些人都该死,公子并非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敬重他。姑娘,我不是想责备你。只是觉得我们公子太可怜了。你当时为何不站在他的立场想想就开口责备他,如果你的族人在你眼前被人残忍的灭族了,并且焚尸灭迹,难道你还能无动于衷的装作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些被公子杀掉的人,都是死有余辜的恶人。”
孙元修这几句话说到了金璎璎的心坎上,世事难以预料,孙元修所言的随着真相的揭露,还真的变成了现实,她自然能体会其中的痛苦和煎熬。
金璎璎已经哭出了声,她咬着唇道:“我知道……”
孙元修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金嘤嘤哭泣着,“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了我爹不是十夜逼死的,知道了他和我其实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更知道了他才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我错怪了他,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她抓着那叠纸的手指紧紧的捏住他们,眼泪像决堤般疯涌而出。
她低着头,喃喃的道:“那时,我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他的心一定碎成了无数片。我那样的骂他,甚至诅咒他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他当时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只是用一种很哀怨的眼神凝望着我,现在,每当我想起他当时的眼神。心里就痛得没法呼吸,他一定很失望,一定很绝望,绝望于我对于我对他的恨……”
她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最终忍不住捂住脸放声恸哭起来。
现在。即使想对他说句对不起,她也找不到他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平安与否,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重来,她一定不会再对他说出那样残忍的话,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重来,她一定不会再做出那些撕裂他心的举动。
十夜,我好想你!
这哭了一阵子,她才停歇下来,又问孙元修道:“元修,十夜这两年真的没有回来过吗?”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在哪里可以联系到他?”
孙元修摇摇头,“他一走两年,音讯全无,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你知道鹰是谁吗?”
“不知道。”
金璎璎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十夜去杀鹰了,想起爹在信中所说过的鹰很狡猾的事,她心里浮起为十夜的担忧。
十夜,你现在好吗?其实,伤透了你的心的我,早已没脸再去见你,但是,不管你在何处,我都希望你能平安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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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又过去大半年。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院落里姹紫嫣红的花朵开得正艳,而花树上满枝的杏花凝望着窗内的少女,发出无奈的叹息之声。
屋内,一个娇弱的女子卧在床上,雪白的脸庞比白色的睡衣更加显得刺眼,她娇喘阵阵,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猴头一热,她用帕子捂住嘴,拿开帕子时,雪白的帕子上咳出一口鲜红的血迹。
她并没有感到吃惊,只是很镇定的将那帕子藏起来。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里,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相反充满了某种令人瞧了会心痛的思念之色。
十夜,我好想见你一面啊。
她又是一阵克制不住的咳嗽,喘息起来。
“璎璎。”翠屏端着一碗药从门外走入,一看到屋内的情形,立刻放下药到床边扶住她,为她轻轻扣背平喘。
“翠屏,我没事。”金璎璎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
翠屏忍不住的泪水涟涟,“还说没事,看你精神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