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五天,所谓私奔引起的那些风波也以诱拐小姐的男仆畏罪潜逃被玉剑山庄下了格杀令而告终。
山庄看似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庄里自那以后又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那就是每逢午膳过后,小姐金璎璎就会拿着个锄头这里挖挖,那里掘掘,在庄里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挖着,身后还跟着个想劝又不敢劝,满脸担心的春雪。
她不顾众人的侧目,甚至对庄里那些嘲笑她疯了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一条心的挖着。
一锄头一锄头的。
那个红衣少女佝着身子翻锄着脚下的泥地,汗水从她雪白的额头淌下来,粘在她细碎的发丝上,湿成一小撮紧贴在额上。
她的眼眸带着一丝感伤,仿似闪着泪光,嘴里兀自喃喃道:“为什么没有?到处都没有,到底埋哪了?”
望着这样的她,春雪忍不住道:“小姐,别挖了!”
金璎璎摇摇头,“不,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尸骨,他死得那么惨,我所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姐,你不知道庄里人都怎么说你!”春雪很生气的道:“他们都说你疯了!”
“他们爱怎么说就随他们去说吧!”金璎璎一脸的无所谓。
她们头顶的一个很陡的山丘之上,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影,俯身在往下望。
前方的是个满面愁容的中年男子,一身华服的他问着身后的人,此刻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她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整天拿着个锄头到处挖,影儿,这次是我做错了么?”
高莫影也望着山丘下的红衣少女,轻叹一声,“师父,对与错都不重要了,是师妹太过执着。”
风,吹起两人的衣袂。
阳光淡洒在两人的身影上,他们宛如风中两尊淡金雕像,久久无语。
金信云也叹息一声,“也罢,随她去吧!”他想了想又道:“对了,那位南公子今日才到庄,你可安排妥善?”
“回禀师父,徒儿已将他安置在望月楼的西厢房。”
“他可是很重要的客人,这一两年来这个人活动异常频繁,这次的生意若是能谈成,我们自是又能赚上不少银子,你吩咐下去,你们切不可怠慢他。”
“遵命。”
这两人又瞧瞧山丘下的少女,无可奈何的转身离去了。
山丘下的少女全然不知头顶曾有人窥望过她,依旧用春雪递过来的绢巾擦擦汗水,继续埋头苦干。
虽然春雪之前曾拿出个锄头要帮着挖,可是被金璎璎给制止了,她要亲手挖出他的尸骨,不需要连这唯一她能帮他做到的事,也要假手他人才可以完成。
汗水,一滴滴淌在地上。
泥土一寸寸被翻新。
她也从南苑的山丘下一直挖到望月楼的后门,这时已接近黄昏,她依旧不停手的掘着。
“呼,好累!想不到山庄远比想象中大上好几倍,少不得还要挖上一个月了。”
“小姐,你真要挖遍整个山庄吗?都已经挖了五天了!”春雪被吓到了,大睁着双眸。
“当然,直到挖出他的尸骸为止。”她双手握住锄头的木柄,原本纤白的手掌因为数日的劳作不但伤痕累累,而且已经有了茧子,但她却毫不在意。
“小姐。”春雪实在看不过金璎璎一个人这么辛苦,不由道:“还是奴婢一起帮着挖吧,这么大的山庄。”
“我都说了,不需要了。”
春雪眼珠转了转,“小姐,你总也不希望那个长生老躺在地下找不着吧,多一个人帮忙,时间上就能快一点,长生就不会一个人在地下这么孤单了。”
“说的也是。”金璎璎觉得有理,“春雪,你去找把锄头来,我在这里等你。”
“好的。”
春雪走后,金璎璎摊开手脚躺在脚下的草地上。
望着头顶斑斓的霞彩,她思绪万千。
浑身的酸胀,腿脚无力,但这真的不算什么,比起长生所受过的苦,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妹子,你在想什么呢!”
一个娇柔的声音从头顶前方的高大灌木之后传出来,接着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也从那里响起。
“没想什么。”另一个娇脆的声音带着一丝奶音,感觉年纪应该很小。
“噗嗤。”先前的声音笑起来,“妹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什么?”那个带着奶音的声音,有一丝惊慌。
先前的声音笑得更愉快,“你在想他,想他对不对?”
“绿绮姐姐,你又寻我开心。”接着是跺脚的声音。
金璎璎好奇了,悄然爬起来,透过枝叶的阴影一看,原来是两个青衣小丫鬟在嘀嘀咕咕互相打趣。
“我哪有寻你开心。”绿绮捂着嘴,“你不就是在想他吗,那位今天刚到庄里来的南公子。”
“乱说!”另一个年纪较小,满月脸,眼睛很大的美丽少女,被说中心事,羞得俏脸通红,嘟着嘴,说不出的可爱。
“红鹃妹妹,今天真是险啊,要不是那位南公子,你可就闯大祸了!”
那个叫红鹃的少女,一提及此事,脸就立刻白了,之后又红了,她捂着发烫的双颊道:“如果不是他,我今天肯定死定了。”
“是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老爷叫你端烧酒过去酌满,你居然也能将它弄翻,要不是那位南公子出手敏捷,在瞬间一手托壶,另一手轻轻一拂就将已经泼出尚未落到他身上滚烫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