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四日。t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庆王府内很是寂静,庭院花开锦绣依稀可闻鸟鸣虫叫的声音。
透过敞开的雕花小窗,屋内的景色尽窥眼底。
那是一件很明净,采光充足的房间,紫檀柜上搁着鎏金玉鼎,鼎内让着淡淡的熏香,桌上一束插在水晶瓶里的鲜花开得正艳。
房间里围满了人,却也井然有序。
虽然屋子里的人不少,倒也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屋中那两人玩双陆。
屋中椅子上坐着一声华服的庆王,他面带微笑,执棋而下,显得轻松自如。
他对面坐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生得五大三粗,虽然身上穿金戴银,脖子上挂着很粗的金项链,手上还戴了个硕大无比的金镶玉的戒指,那恨不能把全副家当都戴在身上的样子,倒让他显得像个俗气的暴发户。不管他的言行和表情装得自己有多高贵,与他身边仅着常服的庆王比起来,有如东施效鼙般的可笑。
庆王仅仅也就穿了一件滚金边的紫色衫子,那浑然天成的优雅与高贵不经意的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流露出来,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这场在这个房间内展开的双陆赌局,是近日来王府内的一个重头大戏。
坐在庆王对面的男子叫纪楚,此人富甲一方,有钱的程度令人乍舌,据传可以轻松买下一座城。
纪楚有一匹刚到手的汗血宝马,庆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很想高价买下来这批拥有纯正血统的宝马,谁知他开出的条件却是要和庆王赌这匹马,如果王爷赢了他,他就将这匹马送给王爷。
纪楚为何要提出这种要求呢?
这纪楚除了超级有钱以外,还有个特点就是喜欢附庸风雅,装高贵,又十分爱面子,而双陆虽然大部分人都会玩,但玩的真正好的还是要数王族子弟和贵族后裔,至于庆王棋艺之高是众所周知的,也曾有很多人去挑战过他,都铩羽而归。若是能胜过庆王,不但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更别提以后大家提起自己就会说,瞧瞧,这就是打败庆王的双陆高手,那该是多么有面子的事!
因此,他提议把棋局设在王府内,这样一则是表明他相信王爷不会在骰子上做手脚,再则是一种对庆王的宣战,他相信自己绝对会赢!
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从一开始就备受瞩目,有几位京城有名的双陆高手也被邀来观战。
时至棋局进行的中端,战况从刚开始的轻松逐渐变得凝重,杀气透过每一步凛冽的透出,纪楚的手心已经渗出冷汗。
但他不动声色的用丝巾攒去冷汗,王爷还真是名不虚传的强,完全不是自己之前所想,那深不可测的棋力,精妙绝伦的布局,以及诱敌深入的巧计,无一不让他背脊生寒。
即使有两个丫鬟在身后打着扇子,他还是感觉到忽冷忽热,热的是房间的温度,而冷的则是被那透过棋盘渗出的冷气?浸染得透心凉的心。
他对面的庆王依旧不疾不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他的身后除了有两个打扇子的丫鬟,他的身畔坐着一个温婉动人的美人。
她眉目温婉,只是一蹙眉的动作,就柔中带娇,那雪白的皓腕支在下巴上,轻轻滑下的红色衣袖,衬着娇艳欲滴的唇,如同雪中红梅娇艳无比。
美人看着棋局,目中带着思索之色。
她虽然挑着眉,可是美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以她看来,对面的那个男人绝对不是王爷的对手,这场棋局王爷是赢定了。
这美人自然就是筠夫人,筠夫人旁边则坐着一身盛装的玉夫人和蕊夫人,而萱夫人自然霸着庆王另一边坐着,和筠夫人她们遥遥隔开。
这时,房间外走入一个秀丽的少女。
少女身着浅碧色的衣衫,头上拧着灵蛇髻,用一枚碧色的玉簪绾住,露出雪白细嫩的颈脖,她灵活的眼眸好奇的转着,径自从门外走进来。
少女瞧了下屋内的景象,立马被里面看似肃穆,实则又很热闹的场景给吸引住,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最后落在正在与纪楚下棋的庆王身上,见庆王一脸笃定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胜卷在握了。
反观纪楚就没那么镇定了,额头冷汗直流,面上露出大势已去的颓丧。
少女不觉好奇,王爷的棋力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她不禁想走近看得更清楚点。
这连续七天的时间,庆王都是很悠哉的不忙着练棋,倒是每天将她给拎到他面前见个面,美曰其名说什么教她玩双陆。
本来就对双陆没什么兴趣的她,在他这样轮番的轰炸之下,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懂,到现在的略懂皮毛,也算是有了一点兴趣。只是整日被庆王抓着一起练棋,不但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更加郁闷的是玩起双陆来,她是盘盘皆输。
当然,她金璎璎也不是吃素的,一连输了十几盘后,窝了满肚子火的她,直接跳起来刁蛮的掀了棋盘,望着庆王大叫不公平。
其实呢,陪王爷下棋有什么公平可言,金璎璎自是心知肚明的。这样做,不过是她巴望着庆王生气之下不再找她下棋,或者是直接赶她出府更好。
她不高兴的咬着手指头,他不是有位棋艺高超的筠夫人在旁,要论切磋棋艺,应该找那位筠夫人才对,干嘛要找自己。她真的不明白,对着完全不会下棋的自己,庆王他会下得很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