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千回百转,借着恬静淡然的幽居生活,上官槿风轻云淡地简述自己的成长史,而这短短十几年,上官槿却经历了有些人一生都无法接触的惊涛骇浪和风起云涌。她从幼年到十五娉婷,转眼到大龄女子,乌池皇宫里她留下了太多的欢笑,太多的悲辛,太多的无奈。
这是一个女人的辛酸史,在这条危机四伏的大道上,她曾懦弱过,也曾妥协过,也曾飞扬跋扈,叛逆地想超脱世俗怨念,可仇恨的力量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那时,她还没学会恨人入骨,自小锦衣玉食,顺境中长大的她怎会体会一个不到二十岁便历尽人生艰险的人,他心中的恨呢?
诚然,李尧灭了她亲族,保全了她的性命。
但他们的感情至此破裂,此生不再相恋。
她屈辱地活着不是比无畏地死去更勇敢么?
左思思轻轻地走近淡然超脱的上官槿,在她的观念中,上官槿是一个豁达之人,善良之人,她把她的恨意留在了乌池皇宫,那把大火趁势烧毁了她的恨。她该享受幸福的生活,没有人能残忍地再次剥夺她生活在无垠天空的权利。
至少上官槿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穷途末路,左思思会伸出援手,她们是结拜姐妹,自然共进退。
倘若现在信口开河显得过早了,那就用以后的日子来证明她的初衷。
左思思把手搭在上官槿肩上,重重地按住她孱弱的肩,上官槿默默地将手放在左思思的手背上,话虽未说出口,但心下都已了然,彼此的诚意是真的,彼此的信任也是真的。
忽然多了一个姐妹,左思思欢呼雀跃,她总算有一个伴儿了,虽然南宫烨确实不错,可有些体己话还是不能跟他说的,这些都属于闺蜜的谈话范畴,身为男子的南宫烨是插不进这一脚的。
左思思领教了上官槿天衣无缝的绣功,赞不绝口,光凭她这一门手艺,要想在皇城混出一片小小天地,绝不是问题。
上官槿见左思思这么欢喜,也只能是把心中的酸苦压回去。若是左思思晓得她的手艺为何技艺高超,恐怕不会再这么笑了。
在思晨殿的十年,她就是靠着刺绣打发那段可怖的时光,她除了刺绣,基本是干不了别的,即使她想做些什么,宫里的某些人也不会如她所愿的。在强敌面前,她聪明地选择了顺从,正是这一正确明智的选择,她才有机会逃出这座能把人逼疯的宫殿,义无反顾地跟着南宫衍奔向南朝,寻找一个暂时的安息之所。
经历了动荡不安九死一生的际遇,如今她累了,她只想平静地走完这一生,她对皇宫有了莫名的害怕,也许没有人比她更畏惧宫廷生活。
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是她噩梦的源泉,她千难万险才摆脱吃人不吐骨头的囚笼,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再次踏进九重天阙。
所以当南宫衍提出要带她入宫面圣的时候,她断然拒绝,连走一步都能要了她的命,南宫衍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不再强求她入宫。
南宫烨和左思思一致保持沉默,不用说,他们是站在上官槿这一边的,毕竟被人关了十年,本人没疯已是万幸了。
至此,上官槿在晋王府客居,南宫衍偶尔会来探望面色苍白的上官槿,每当南宫衍来王府,左思思都会识相地避而不见,南宫衍有了与上官槿独处的机会。据左思思持久地观察,发现上官槿虽对南宫衍冷冷淡淡的,冷面孔相对,但也不反感南宫衍的到来,而根据左思思自己地分析,每次上官槿与南宫衍会面后,心情都会好许多,有时还会旁敲侧击地打听南宫衍的近日举动。
南宫烨这时会装老好人,对上官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故此,上官槿对南宫衍的一举一动还是有所了解的。
左思思油然萌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念头,既然男女双方都有意,为何不凑成一对,省得上官槿孤单落寞,她一脸兴奋地说着,南宫烨倒是一点也不急,笃定南宫衍是不会让上官槿等太久的,叫她不用那么心急。
左思思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南宫烨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他的专长是预测风月事?南宫烨卖关子,依然不痛不痒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而左思思一回到晋王府,便很快发现她无事可做,该做的南宫烨早已帮她做了,王府也在南宫烨的治理下,井然有序。
她一个王妃,竟然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简直当饭桶花瓶养了。显然,这一形象完全不对左思思的口味。
府里相安无事,外面说不定风云变色了。
左思思的预感是对了,少帝一病就是七天,七天的朝会都罢免了。大臣心中难免会满腹牢骚,匪夷所思,各种揣测纷至沓来。
忘了说了,南朝文人有个专长,那就是喜欢八卦别人,尤其是帝王之事。
再说,有几位皇族人士已经知道少帝是一块废材,把南朝交到一个痴傻的帝皇手里,那还不是等于将百年江山直接送入火坑,敌国未攻打进来,自家已自取灭亡了。
锦绣江山是万万不能再交到少帝手中的,不过,按面前风雨飘摇的形势看,这个皇位少帝还是要做的。他们借着少帝的名义,暂时成立了一个临时内阁,暂代少帝处理公务,颁布政令。他们把最简单的活儿留给了少帝,奏折批阅好后,少帝只需在批好的奏折上按下红印即可,其他的事情他们会齐心协力地完成,在临时内阁的帮助下,南朝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混乱不堪地局面算是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