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无声,和风轻抚过翠绿的枝叶,繁密的枝叶间透着零零碎碎的星光,一行人在夜色的掩饰下,悄无声息地靠近卫军一处不起眼的营帐。
“王爷,我们真的不需要乔装一下?”一名神色肃穆的副将不解地问道。
“乔装?本王这张脸好好的,还需要涂脂抹粉?”南宫烨反唇相讥。
“若是扮成北梁军士偷袭卫军,引得他们暂时互相猜忌岂不更好?”那名副将不依不饶地坚持自己的初衷,希望自己的死心眼能说服南宫烨的固执,奈何南宫烨也不是轻易改弦易张之人,任那副将虎目圆睁,只当是癞蛤蟆瞪大了眼睛。
“你不信本王能收拾他们?”南宫烨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怎么自己刚一上任,就碰到了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而且貌似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应该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王爷的杀伐决断,末将自是佩服不已……”那名副将毕恭毕敬地说道。
“既然如此,本王就让你亲眼看看,卫军是如何闻风丧胆的。”
南宫烨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深深地看了眼这名憨直的副将,这人倒是实话实话,说话不拐弯抹角,就脾气太倔了点,他欣慰地拍了拍副将的肩头,翻身上马,操起青龙偃月刀,岳峙渊渟,神情坚毅,目光炯炯,幽黑的眸子里流动着异样的光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迫人的魅力,使人甘愿臣服于其脚下。
“王爷,您是一军大将,切不可身先士卒,这点小事就交给末将来处理好了。”那名副将笼住南宫烨胯下宝马的辔头,殷切地望住庄严宝相的南宫烨。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弥散着慑人的气息,凤眸含威。说不清,道不明。天生的王者气息令人纷纷侧目。
“本王只不过告知他们,我已经来了而已,范余副将何必太担忧,你是怀疑本王似闺中女子弱不禁风?还是觉得本王的长相不够威武?”南宫烨连珠带炮地反问。
不善言辞的范余一时怔住了,被南宫烨的三言两语噎得满脸涨红,黝黑的脸上映出点点可疑的绯红,若非寂寂的深夜。他恐怕要羞死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在南宫烨面前连连败退,而且输得心服口服。难道真的被他的威名震慑住了?
怔忡了半晌,范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若是范余此时抬首,定能捕捉到南宫烨眸中的戏谑。他眸光发亮。神采飞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魂不守舍的范余,闲闲道,“范将军,两军交战可容不得马虎。”
“末将遵命。”
“驾!”
当先一骑。挑了一人,那人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何事,落下时被随后而来的骑兵砍掉头颅。
南宫烨身先士卒,打得异常凶猛,主将锐不可当,冲锋陷阵,他们这些小兵小将,深受鼓舞,二话不说,提着刀枪便往人堆里扎,杀起来人毫不手软,在残酷的生存法则前,他们当然要先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才能悲天悯人。
卫军猝不及防下,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加之此次前来杀杀卫军士气的又是南军的精锐,一时卫军士兵打得心胆俱颤,战战兢兢,害怕得忘记了反抗,不是丢弃兵器落荒而逃,就是乖觉地做了降兵。
喊杀声,惨叫声,惊呼声,交织成一曲丧心的离魂曲。
想来尸骨累累的场面,是他们早已见惯的,对血流成河的战场,仍忍不住心中莫名的反感,有些胆小的骑兵偷偷地躲到背阴处,撕心裂肺的干呕着,即使他们打再多的仗,杀再多的人,沾染太多腥血的双手,也有颤抖的时候。
生于乱世,他们能脱离这怪圈么?
南宫烨出其不意的一举,割下敌军右耳白余只,缴获的器械兵马粮草,足够一千余人享用。
这夜的突袭,他要的不仅仅是战利品!
夜幕退去,日光懒懒地从青色窗纱透进来,屋里宁静的气氛在脉脉温情中慢慢发酵。
铜镜中的男子有张轮廓分明的脸,刀削般的俊颜上镶嵌着两颗幽深的眸子,含笑的唇角微微上扬,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黑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金色的阳光为黑色的丝发踱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左思思动作轻柔地梳着南宫烨的长发,一缕青丝被她用手指挑了出来,她怔忡了半晌,才轻轻叹息一声,“岁月不饶人。”
“只要能跟你一起慢慢变老,我不在乎一头白发。”南宫烨温柔地说道,望着镜中珠联璧合的两人,他微皱的眉头舒展,瞳仁中隐隐透出几分坦然。
“这根白发长在乌黑青丝中也太突兀了。”左思思一脸纠结地盯着这根萦绕在指尖的白发,心中感慨万千,神情沉凝,轻声叹息,“我帮你拔掉。”
“我都三十岁了,长根白发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嘛,你又何须跟它一般置气!等我老了,你难不成要拔光我的青丝?”南宫烨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他回转身子,紧紧地握住左思思手执白发的玉手,把脸颊贴在她的手掌心,感受着抚在面上的温润肌肤,淡淡道,“王妃,可要手下留情哦!”
“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儿上,我就不拔了。”左思思含笑说道。
一股异样的暖流流淌在二人心田,左思思替南宫烨绾好发,戴上发冠,一根白玉簪子横插发冠。
左思思细细打量镜中人,颇为满意地笑了,她抿唇微微一笑,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