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琛直奔太子府,一到府门口,便将马鞭扔给了小黄门,箭一般地飞向中堂。t/钱皇后端坐正中,仪态闲雅地喝着碧螺春,鲜红蔻丹绘着小朵白花,皇太子恭恭敬敬地向钱皇后请安,钱皇后头也不抬地说声免礼。太子入座,静候钱皇后发话。
钱皇后悠悠开口:“皇太子最近外出频繁,不知可是遇见了什么故人?”来兴师问罪了。
卫琛恭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款待朋友是应当的,想必母后也不会要儿臣拒人于千里之外,独自一人幽居生活。”
“太子说话越发让人见笑了,耳笨的人还以为咋们母子水火不相容,冰火两重天呢!”钱皇后抬起臻首,凤眸狭长,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一丝寒意。
“母后不也说是耳笨的人么?天下聪明之人何其多,又何必计较那些不中听的话。”卫琛温言戏谑,有意无意地看着钱皇后的脸色。
“就是这些不中用的话,搅起宫里昏天暗地的。”钱皇后笑着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卫琛不禁问道:“哪些闲言碎语传到母后的耳里,扰您清静。”
“太子是真不知,还是有意装糊涂?”钱皇后微微侧过身子,冷冷盯着眼光朦胧的皇太子,一口怒气压在胸口,钱皇后将茶盏掷在桌案上,眸色渐冷,眼珠子似要吞灭一切,“太子似乎对国事抛在酒色之后了?”
“母后说的儿臣不知,还请母后明白示下。”金石一开,便引来无数纷争。
钱皇后冷哼一声,身子僵住,顿生恨意,铁青了脸斥道:“南朝晋王都已经登堂入室,太子竟能高枕无忧,一脸茫然,着实让母后心焦。”
“南宫烨跑到卫城来,不怕有去无回么?”卫琛回应道。
钱皇后猛然张大了双眼,颤声道:“南宫烨是何许人,岂是牛羊猪任人宰割?太子大敌当前,不可掉以轻心。”
“母后可知南宫烨的下落?”卫琛捧着茶盏,垂眸含笑。
“太子不操这心思,母后只能肩挑重担,南宫烨此刻如同凶猛困兽,任他百般挣扎,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钱皇后明白告诉太子,太子一时迟疑,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犹疑神色落在钱皇后眼里,令她万分高兴,“本宫给南宫烨下了一个香香的鱼饵,坐等他上钩?”
“母后是几时下得鱼饵?”卫琛随口一问。
“半个时辰前。”
天色渐渐明朗,远远只见黑压压的轻骑兵向着洛水峰狂奔而来,前后卫国士兵,后是深不见底的绝崖,脖颈上锋利的宝剑划破了她细嫩肌肤,点点红血洇散开来,左思思眼中惧意漫入心底,手心捏着冷汗,面上不动声色,隐忍模样让南宫烨心疼不已。
当卫琛赶到洛水峰时,入眼的便是南宫烨和灰衣人杜绝的僵持,他目光轻轻掠过利剑,惊疑地望住把杜绝劫持的左思思,他环视四下,见垂首立在枯树下的卫梦蝶背转身子,不发任何言语。
他懊悔自己的大意,才让杜绝有了可趁之机,给了钱皇后大开杀戒的机会。
杜绝一门百口全部丧命于南宫家族的政治斗争中,儿时的记忆一直逼着他走向不归路——仇杀。
此时,杜绝有了大好的契机,他怎会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亲手杀了南宫烨,以报灭门之仇。
卫梦蝶为了自己的感情出卖了他,她的错,谁能弥补?她的妒意,她知道自己是绝对无法摆脱的,所以借了杜绝的手,扼杀左思思。
坐在华贵马车中的钱皇后,一见这样的情景,忍不住拍手叫好,她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一队侍卫让出一条道来,钱皇后优雅地下车,走入碎石铺成的小道,直直走向垓心。
卫梦蝶这才回首,朝钱皇后恭敬行礼,钱皇后抿嘴而笑,挥挥手,便有人来带走卫梦蝶。
卫琛这才恍然大悟,钱皇后竟然是卫梦蝶通知的,没想到卫梦蝶竟也愿意为钱皇后效劳,他忽觉自己眼拙,身边之人每一个看透了的。他们一到关键时刻,全都将他这个皇太子晾在一边,办完事儿才知会他,如杜绝便是这样做了,卫梦蝶也是。
卫梦蝶垂首路过他身侧,卫琛趁着她微微抬首的刹那,冷喝道:“本太子从不动手打女人,虽不能打你,但忽视你还是可以的。”
卫梦蝶闻声,身子一僵,一声低不可闻的呜咽从她发间细缝里渗出,她低头掩面,压抑到极处的悲哀汹涌而来,再也抑制不住,她如同濒临死亡的小兽,发出最后的悲呜,太子眼中似没有这个人。卫梦蝶走了,心碎成了一片一片,无人拾。
钱皇后等得不耐烦,她岂会放过这场好戏,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尤其是卫琛和南宫烨斗得死去活来时,她却毫发无伤地看着大戏上演。她藏起嘴角笑意,暗待好戏。
钱皇后柔声道:“南宫烨,你也有今日,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如何?”
南宫烨大笑道:“钱皇后是无福享受这样的时刻,因为皇后娘娘你不知情为何物,又怎会轻许他人?又怎会历经九死只为一人?”
钱皇后娇声笑道:“本宫是一宫主位,为了儿女情长而折腰,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所以你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没有心动的刹那,也不会为情人流泪,当然也不知人感情中的软弱一面和柔软那面。”
“王爷的这等福气,本宫还是不要沾惹的好,一入感情漩涡,便身不由己。”钱皇后一字一句,神色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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