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誓再也不接五级令的差事,赏金再多也不接,给官爵也不接,打死也不接。
马车疾驰前行,车轮卷落叶,萧条无情。
重紫水足饭饱,手拈着提子,漫不经心地吃着,轩窗外有风透进,一股海水腥气隐隐飘过。
——海边。
她猜测无误,果然是要出海,蒂玛加国。
车内寂静无声,重紫不作声,那空壳人自然也巴不得她不作声,车轮碾展的声音传来,像只聒噪鸟雀,不停地折磨耳膜。
“马车该换了。”重紫淡淡道,语气平静,“行路动作这么大,是巴不得救我的人知道我在哪吗?”
没有一个被禁锢的人,像重紫这样为对方考虑,当即那空壳人就愣了,点头道:“物资紧张。”
这话本不该与外人说,更何况是一罪犯。
重话,空壳人似感觉空气都暂时凝固了,莫名地紧张感悄然而生,无形的压力逼迫而来,这种魄力只有在二皇子出现过。
——好吧,他宁愿她继续使唤自己。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海腥味愈发浓郁,惊涛拍岸的响声从轩窗传来,刺激耳膜。
“下车。”那人道,打开马车门,重紫手脚被捆,他本想扛她下去。
这个时候,她应该装柔弱,好让他们松懈,但她还是自己滑下马车,看不清方向,只凭对光的感觉。
自己滑下去的结果,是又多一道禁锢,腿弯被捆。
那空壳人也没扛她,找了个轮椅让她坐下,推着她走去海轮。
重紫发现她和轮椅很有缘分,数月之内,屡屡使用轮椅,这是预示她迟早要腿断一次?
说起腿断,她倏忽想起了梵修那古怪的人。
轮船上有个凸出的木板,空壳人抬起轮椅过去。
重紫腾空,思绪打断,估摸俨然此时她应该在船上了。
“我要带窗面朝大海的屋子。”重紫道,似乎不是被囚禁,而是来休闲度假的。
空壳人垂了垂眼,继而,应道:“知道了。”
海轮开动,拍打激浪,白哗哗地浪花四溅而飞,像是附有了灵魂的生命体。
空壳人未食言,将重紫关进一间有窗的屋子,大抵是四处都是海,想着她也摸不清方向,便把眼上黑布取下。
重紫睁开眼,入目的是湛蓝之汪洋,接着是一个全身黑衣武装的人,脸上有黑布掩面,只露两只眼出来,想必这便是被她使唤的空壳人。
重紫直直地瞅着他,也不避让,他倒是有些不自在,撇过脸,似是从来没有被一个女子直白地盯着看过。
不说别的,他确实有种光着身体被她上下打量欣赏的怀具感,这种怀具感一直延伸到重紫移开视线。
重紫眸子清冷,似有冰峰,逼人的气魄令人不敢多看一眼,空壳人便是如此。
一个女子长相清然绝色,又有如此之气魄,他有点明白二皇子为何要抓她了,即便是他也有点忍不住心花怒放,想起之前喂她时不小心触碰到她唇,那一瞬间心的颤动,他脸面不禁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