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宁王的中秋宴席被定在了“迎客松”,并且请帖上说明,会邀请诸多宾客,大家共度佳节云云。这其实是颇为让人无语的决定——皇亲国戚宴请宾客,尤其还是个炙手可热的藩王请客,那个不是直接在自家王府里宴请的?可是宁王这是抽的什么风,请一堆人去酒楼吃一顿?
如果他请的是各位在京的藩王那还好说,如果是连无关的官员都请了,那就不大合适了。
——不过,横竖是宁王的东。秦王只要带着人去就行了。
只是这一次,宁王居然还有请了秦王妃、陈婧和陈慧等人,说是“筵席之内,薄备雅间,留待诸贵”。
这是连女眷都请去了啊。宁王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既然是连她们都请了的话,那就去呗。
迎客松这地方,本也是一处妙地,就建在八都河岸与正常街市的接口处,有一半是立在水上的水阁,位置好设计佳,雅俗皆宜,人流量大,最重要的是,这庞大的人流量中,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吃得起酒楼里面的奢侈菜品的。所以,迎客松的生意一直很好,好到迎客松的掌柜似乎都没有一刻不是开心的,一张和蔼的脸上,眼睛总是笑成了一条缝。每逢什么节日,这里的生意就更是很容易火爆起来——虽然说华夏的节日,大多数人都习惯在家吃团圆饭或者走亲戚,但是,也少不了跑关系应酬的、不爱家花爱野花和一群朋友在外面快活的、还有离家在外,客居无聊的。有时候生意火爆,想吃个饭都得提前订席。
可今年的情景,好像不大一样。
中秋下午的时候,迎客松却开始一反常态地冷冷清清,几乎是一个人都没有。掌柜的却似乎更是高兴,笑得似乎那两撇小胡子都要飞起来了,站在大厅里,格外勤快地指挥着店里的伙计们打扫清洁——仔细一看,却不止是店里的伙计,里面还多了好几个陌生的,穿着短打的小厮和婆子,也在忙上忙下地打扫布置着。
街市方向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窗帘微微地拉开了一条缝,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穿短打的女孩在好奇地向迎客松的方向张望——不过,就算她也穿的是短打,但是那上好的丝绸面料还是表明了她并非小丫鬟的身份。
“话说,那些小厮和婆子,都是宁王府派去的还是太子府也有人去的?我们秦王府里可没有什么动静啊,万一失礼了怎么办?”终于,那女孩放下了帘子,疑惑地对车里的另外两人道。那另外两个女孩都身穿道袍,头戴黄冠,其中一个女孩手中拿着一把竹柄白鹤羽扇,一个女孩左边的额角上有一个很浅很浅的淡红色的疤——这不是陈慧陈婧两人是谁?
那穿短打的女孩自然是锦双。虽说锦双如今名义上是道衍大师的弟子,而且由于身份不再受限,各种和普通丫鬟不一样的地方也都非常明显地表现出来了。但是陈慧还不是很习惯被她这样直接询问,不由得皱皱眉,但是还是回答道:“我也不知。不过看情景应该只是宁王的人,没理由宁王这样的人家请了客,要客人帮着布席的,除非是今上要来。也不知道这宁王意欲何为,要在这酒楼开宴席,还请了太子太孙,连陈娴陈姗都请了?”
还能是为什么,估计今晚上很难善始善终了呗。陈婧和锦双心知肚明地对望一眼。
自从她们知道宁王不仅邀请了秦王、太子等,还邀请了平阳公,并且连着陈姗陈娴等也请了的时候,她们就猜到了。
宁王这是要对陈娴下手啊——没办法,毕竟陈娴这个目标,太大了。
只是这个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秦王明确说,于是只好借道衍之口,告诉秦王,宁王很可能目标在陈娴身上。
理由?实在不需要理由,道衍说的话,未必都需要理由的。
秦王自然是无条件相信了道衍说的话,至于原因,估计是什么先天气运之类的。道衍既然不说,秦王自然也不会去问。
但是陈慧却没有被说服——虽然她两世加起来的阅历都未必有道衍高,而且也知道道衍很厉害。但她就是做不到完全相信道衍。
因为在这秦王府里,跟道衍接触最多的,其实是陈慧。往常和秦王商量朝政之后,陈慧也不大想回蟠香庵,不是逗留在道衍处跟他下棋,就是一起进行机锋上的较量。久而久之,道衍那身神化了的光辉就自动被她屏蔽掉了——这人也不过是个普通和尚,至于他能未卜先知或者知道什么秘事,也只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信息加以分析和归纳才得到的各种推断。
瞥了陈婧和锦双一眼,从她们奇怪的表情上知道她们似乎对道衍的说法深信不疑,陈慧不由得头疼地扶额。
“我说,你们真信那大和尚的话啊,”她白了陈婧一眼,“你和你那林小哥儿不是和他不对盘么?”
陈婧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认真答道:“其实陈娴只是个幌子,宁王只想知道,平阳府能对太孙有多少襄助,怕自己站错队吧。”
这话就更不对了。
陈姗是内定太孙妃的事情,这可是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了的。宁王之前也肯定知道平阳府是太子那边的人。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眼巴巴地跑去了秦王府投诚,可是又偏偏在陈娴又一次大肆和太孙搞绯闻的时候,把这些人都请来,打算在墙头观望?
这还是和陈娴脱不了关系,可是这陈娴到底有什么能耐?
真是狐魅妖孽?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