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乐看着这个无助的抱着自己独自痛苦的王者,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t/隔了这许多年,世事沧桑变幻,而他仿佛依旧是那个抱着他流泪的十六岁的孩子。
“在你心里,难道我是个会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来的人吗?”公良乐问,声音终于不再平静,而是带了一丝颤抖。
庄祈闻言,肩膀不再抖动,却依旧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曾抬头。
因为从小失去父亲,唯一的亲人母亲又在八岁那年去世,而宫廷之中根本没有纯粹的感情,所以庄祈一直是那种对人不肯轻易产生感情,而一旦产生了又会千方百计的完全占有控制那个人的性格。
公良乐知道这点,他还知道的是,从两人第一次以君臣的身份见面起,庄祈的心底,就对自己越来越依赖,超乎朋友之间的依赖。
天性仁慈的他,怜悯庄祈的孤独无依,所以选择作为一个真正的朋友,留在沧国朝堂,帮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他们两个,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这种依赖越深,庄祈对他的猜忌和防范就越重,所以,他才会一直保持着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而猜透了他心思的公良乐,自然也是如此。
公良乐在帮助他平叛之后,多年来一直明哲保身的当一个没有实权的隐候,又将府邸建在北氓山那种地方,就是为了免去庄祈对自己的不放心。
他一直以为庄祈总有一日会完全的信任自己。却不想这一次,昭离和他的失踪,将庄祈多疑的一面全部暴露了出来。
“阿祈。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因为你始终把其他人关在外面。”公良乐语声颤抖,却终是没有说出以上那些,关于他自己心底想法的话语。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平静的道:“你放心,我和阿熠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日后我不会再踏出隐候府一步。也不会过问外面的事。”
公良乐言毕转身走了。
他一出生就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病痛,这半辈子更是命途多舛。然而他却从未怨天尤地,也不曾苛待过任何一人,只求与人为善问心无愧。所以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留下来的决定。
听碧奴一五一十的禀报了白露殿里庄祈召见公良乐所说的话。昭离依旧是面无表情。因为这原本就是她所做的一切的目的之一,只有公良乐认清了庄祈猜疑嫉妒的本质,他才会对他彻底的失望,然后选择离开。
这么做不是为了报复庄祈,而只是为了公良乐好。
现在,她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来人,为我梳妆打扮。”
半个时辰后,一个身着大红宫装、额间画着艳丽的一大朵牡丹、长裙曳地的华贵女子出现在铜镜里。
碧奴有些看呆了,因为她从没见过王后穿的如此妖娆动人。
“走。我们去东偏殿。”昭离带着六名宫娥走向书房,外面侍卫们拦下了宫娥,却放了昭离进去。
因为庄祈曾下过除了王后可以进书房。其他后宫女子一律不得入内的命令。
昭离迤逦而行,长驱直入,在书案前几部的地方站定,而后微笑着行礼:“臣妾参见我王。”
庄祈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他眼底有惊讶,有惊艳,却没有惊喜。
“我来还给王几样东西。方才已经在殿前转交给值守的内侍了。”
庄祈忍不住蹙眉,虽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还是高声道:“来人,呈上来。”
内侍依言自外间捧了个托盘上来,那上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绣翟鸟图案的凤袍,以及凤符后印。
“你这是什么意思?”庄祈心底一沉。
“我王这还不明白么?”昭离轻松的笑,“我是想请王,废了我这个失德的王后。”
庄祈眼底一片森寒:“我没说过我要废后。”
“我知道,所以我是自贬,还请王成全,废了我这个王后,然后将我遣回颉国。”昭离毫不在意的笑,仿佛被夫君遣回母国成为一个出妇,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为什么?”庄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面无表情。
“为什么?让我想想。”昭离认真的思索着,“因为我在沧国呆腻了,想回家呗。”她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对他的伤心失望,而是以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作为答案,就好像曾经的恩爱欢好、缠绵悱恻全都是逢场作戏。
庄祈只是望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然而昭离笑得滴水不漏,他于是最终点点头:“好,我成全你。”
昭离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她迅速垂下睫毛,将那丝泄露的情绪遮掩过去。然后她笑着行礼:“多谢我王。”
庄祈不再多言,提笔写就了一封王书,盖上大印后交给内侍:“将这王书昭告全国。”然后他看向昭离,面无表情的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王后。”
他说,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王后,那是不是表示,她曾经是他的王后?
昭离笑着行礼道谢,而后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庄祈的声音:“且慢。”她立刻停下脚步,却不敢转身去看他的表情,也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民谚有‘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相伴七年,你却之得了一纸休书,是不是显得我太无情了?”
昭离转身,看见庄祈脸上的笑容:“你……沧王的意思是?”
“十箱翡翠、二十箱蓝田美玉、绸缎五十匹、随从一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