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知道他已默许,于是敲敲他额头:“你妹妹都赶到你前面了,你还不急?”
钟立维厚着脸皮:“她都二十七了,再不结成老姑婆儿了,我才二十九,男的,一枝花还没盛开呢!”
夫人故意说道:“咱接茬儿相亲吧,你唐伯伯的三丫头……”
“您打住,打住!”钟立维直摇手:“那个二货,我才不要呢,忒没深度,嗓门又大,三个女人唱一台戏,她一人就能包圆儿,咱家别指望清静了!”
夫人打了他一下:“哎,怎么说话呢……你霍伯母有个外甥女,长得挺清秀的……”
“别介,我又不认识她,弄不好和宝诗一样,谈个八年抗战什么的,我儿子、您孙子都耽误了!”
夫人目光炯炯,钟立维一作揖:“老妈,您饶了我吧!”
“没喜欢的人?”
“没有!”
夫人冷不丁地:“那安安呢?”
钟立维立时有点懵,很懵……姜是老的辣,敢情在这等他呢。
他挠挠头:“那个……小安子是个男人婆,连方便面也不会煮,袜子也洗不干净,将来遭罪的可是您儿子呐!”
夫人似笑非笑:“哟,哟……这你都门清儿了!”
钟立维讪讪的,夫人反倒乐了:“你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那鬼心眼当我不知道!”
他狐疑:“您知道什么?”
“去年你在东边雅园买了套公寓,而且在安安隔壁!”
钟立维暗暗心惊,这点破事怎么都知道了,二哥不是多嘴的人啊!
而且,他先后在市内、远近郊买过很多套房子,母亲也从没过问过,唯独这事……
他赖皮地一笑:“那不是赶巧了嘛!”
“巧?”夫人一扯他脸蛋子:“那里的公寓,会入得了你的法眼?”
他干脆更赖了:“别拧,疼……拧坏了就找不着漂亮媳妇儿了。”
钟夫人对儿子既疼爱又无奈:“你呀,那股子聪明劲儿哪去了!小时候明明喜欢安安,好心好意刻意讨好人家,可倒好,末了儿总把好事办砸,安安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的!”
钟立维有点别扭,老妈一句话切中要害,他在小安子面前是一路糗到大的。
夫人正色道:“我也不强迫你相亲了,不过今儿我把话撂下,不管我未来的儿媳妇是谁,就是不能找娱乐圈的,原因你该知道。”
他若有所思,夫人又说:“听说最近高司令的儿子在闹离婚,你小时还把人家鼻梁骨打折了……”
他当然记得,高樵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内幕,和高樵走得也比大人们近。
出了上房,外面的月光极好,照得院里一片银白,象撒了一层银霜。
钟立维不紧不慢回到东厢自己的屋子,一进门是小客厅,桌上亮着台灯,照出地上铺着的银灰色羊毛地毡,他没换拖鞋,锃亮的皮鞋踩着毡子过去,双脚仿佛没入草丛里,几乎沉重得拔不出来。
他身子一栽歪就陷进柔软的太师椅里,今晚和母亲的谈话,他一点也不开心。
他脸色沉郁,愣了一会儿神,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钟立维,你他.妈活该娶不上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