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一来二去,他们熟稔得象老朋友了,他慢慢的,在心情低落时,和她谈起安安,他们小时候的事,点点滴滴……她听得格外认真,耐心而温柔地开导他。她也讲她的日常琐事,左不过是排练,吃饭,偶尔也会抱怨上一句半句,说她一个新人,昆剧又不是国粹,她很难出头……等等这些,也不过聊这些。
幸好,那时有她,她的声音陪着她。他无数次握着听筒,听到她在地球那端,沉吟,浅笑,谈话,他只想着她的笑容,心里仿佛是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自欺,也欺人,有时候觉得,连阳光都是晶莹清澈的。
在美国一待,就是将近五年,虽然中间回来过一次。后来,他彻底是回来了,随他回来的,还有私人助理阿莱和工作助理。
他专程飞了一趟上海,去见阮碧玉,见了面,两人倒有几分尴尬,客客气气的……再之后,他在上海办了分公司,去出差的机会也多,见面的机会也渐多,她从不开口要求什么,面对面聊天时,他们似乎很随意,又似乎,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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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未婚,女未嫁,但是决不可能。他了解她,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肯说。但正因为这样,他才难受呢。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八年了,他们认识八年了。
他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只通过阿莱传话。但能帮的,他尽量帮她。
立维从床上坐起身,头痛,他按了按额角,这夜别指望睡踏实了。
他不想让碧玉难过的。
期间他从纽约回过一次北京,是因为听二哥说了安安的事情,他才回来的,他发现他那颗死了的心,仿佛又蠢蠢欲动复活了。在北京做了几天的短暂停留后,他匆匆又飞回去,然后是业务调整,他有计划的,开始把业务往国内发展……
他叹了口气,下床喝了几口水,也算天见犹怜吧,他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终于为自己挣得了这样一个好的结局,值得了。
他微笑。
有清幽的月光透过窗帘映进来,淡淡的一抹痕迹,他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捏着杯子,有几分傻气。
真是的,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瞎折腾,他转回身……隐隐的,隔壁好象有动静,他仔细听了听,又没了。
他不放心,从卧室出来,穿过那道新门,来到安安的卧室,他走近床前,扭亮了床头灯,然后俯低了身子,就见安安睁了一双大眼,呆呆地瞅着他,仿佛受了惊吓似的。
立维吃了一惊,问:“怎么睡不着了?”他上了床,掀开被子进去,他的手扶上她的额,冷冷的,摸了一手潮湿的汗意,“安安?”
陈安眨了眨眼,小声说:“做梦了……”
他“哦”了一声,她的脸很白,他猜测是做恶梦了,不然不能这样……做恶梦?梦由心生,那是关于什么的恶梦?他皱起了眉头,胳膊一伸,就将她圈进自己怀里,“别想了,睡吧,我陪着你。”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棉布睡衣,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量,象一个暖炉子,那心悸一点点褪却,她是做恶梦了,可是她却不想告诉他……她梦到了陆然,瘦得仿佛是一具活骷髅,那黑洞洞的眼框里,汩汩地滴着泪,她叫着:“姐,救救我,救救我……”她四处躲闪,她追着她,那枯树枝一样的手,一下子卡进了她皮肉里,疼,且恐惧,她惊声尖叫……
陈安又是一阵心悸,闭紧了眼,她的手,揪紧了立维的前襟,那梦境,清晰得怕人。
立维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震颤,黑眸中闪过一道微光,然后他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着,“别怕,别怕,那跟你,没有关系……”
~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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