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转过身来,想要说点什么,街上点着的灯笼突然一下子都灭了。
“呀。”九娘忍不住喊了一声,手接着就被身边的人紧紧握住。那样的力度,仿佛要将九娘嵌进骨子里似的。九娘一下子就不敢出声了,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上,只是漆黑的夜色里什么都看不到。
“嘭——”
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在天空,将漆黑的夜色点亮。
九娘在突然明亮的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头上的那个烟花,而是两只交握的手。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九娘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贴上了一个急速跳动着的胸膛。
九娘想,还好街上的灯火都灭了,自己脸上究竟什么样子也不会有人发觉了。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安心呢?明明,是师父啊,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应当很讲究这种事儿吗?为什么?
夜空接二连三的被焰火照亮,身后的那个人,始终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九娘仰头看着夜幕上空璀璨的焰火,突然之间就有了一股落泪的冲动。烟花璀璨,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是不是这一切,其实就像是烟花一样?顾桦承,顾桦承……
九娘突然就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对面的人,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顾桦承微微一愣,低头在九娘的耳边问了一句:“怎么了?”
还没有听到九娘的回应。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句:“师兄,这种时候,你们也会有功夫来看烟火?就不怕十五的时候输得太难堪吗?”
顾桦承抬头,看到了面前的玉娇娘。
他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拉住九娘,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自己面对着玉娇娘,歪了歪头,“你怎么就知道输的难看的不是你?”
“呵。”玉娇娘冷笑,“我们酒不醉人人自醉如今人人都在好好的准备着,可是再看看你们酒香。呵,师兄,我都不愿意说你了。你瞧瞧你瞧瞧,你们在做什么?调情的调情。勾搭青楼女子的勾搭青楼女子。还有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的!”
正在啃着自己手上糖葫芦的姜女一下子就愣住了。那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的,是说的她?呸!自己在玉娇娘那儿呆的那段时间,她什么时候见到自己除了吃就是吃了。自己这头一会儿贪点嘴就被玉娇娘这么挖苦。当下,姜女就将糖葫芦扔到玉娇娘伸手去了。
“师妹……”九娘看着姜女那样果断准确的手法,默默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呵,姜女你还真的是没有良心。当初便背叛了你师父,如今呢?倒是又开始反咬我一口了。”玉娇娘皱了皱眉,伸手将那支糖葫芦从衣服上拿了下来,粘腻的糖渍粘在玉娇娘雪白的绒披风上,显得十分显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上的焰火接二连三的绽开,显得比之前点着灯时还要亮堂。九娘清晰地看着玉娇娘脸色扭曲了一些。九娘看了顾桦承一眼,默默地转身拉住了胡蝶的手。
胡蝶有些意外地抬头瞥了九娘一眼,微微颦眉:“你怎么了花儿?怎么手凉成这样?”
九娘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什么。
只是周围太过吵闹,那句话胡蝶并没有挺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焰火的关系,胡蝶总觉得九娘的脸色有些不正常。
胡蝶看了一眼顾桦承又看了一眼先前看到顾桦承搂住九娘后,十分落寞地跑远了的扶桑,还有兔子似的红着眼睛瞪着玉娇娘的姜女。胡蝶叹了口气,猛地拉住九娘,带着九娘离开了这儿。
走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里,胡蝶才放开了九娘的手,转身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又问了一遍:“花儿你怎么了?”
“胡蝶,我觉得有些害怕。”九娘眨了眨眼睛,盛满了无比的忧虑。
胡蝶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几分,“怎么了?难道就因为顾桦承喜欢你?”
九娘却像是受了惊似的猛地抬头看了胡蝶一眼,呐呐地出声:“你怎么……”
“花儿,我好歹是风花楼的头牌,我见过的男人可比你喝过的酒还要多。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样。”胡蝶笑了笑,又伸手拍了拍九娘的脸蛋,“其实有时候我也挺奇怪的,你说你长得也不是多么倾城绝色的脸,怎么你们酒香总共两个男人,就都对你起了心思呢。”
“什么?”九娘觉得自己更加吃惊了。
其实加上自己穿越前的那些经历,或者说是自己的前世,九娘猜到顾桦承可能喜欢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诧异。当初在北胡,顾桦承曾经意欲不明的说过一次什么因为九娘,他愿意从那个梦里醒来。只是那时候自己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哪里会想到这些。直到回到邺城,说起及笄,九娘才突然想到,在这个时代里,十二三岁便许了人家的女子其实不在少数。有些女子受爹娘疼爱,会一直留着女儿到十五岁,而那些一般的家庭里,十三四岁便出嫁的多的不胜其数。像孟秋生,孟春桃,其实嫁的都不算晚了。
所以,十几岁的年纪被人喜欢上,似乎也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只是胡蝶说扶桑也……
九娘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什么时候自己也具备了祸水的气质?
“花儿,我问你,你觉得你师父怎么样?”胡蝶看着九娘又不知道开始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便伸手推了推九娘,嘴边噙着一丝狭促的笑意。
九娘有些恨恨地瞪了胡蝶一眼,却不作声。这个问题,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