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九娘也是头一次听到。在下河村时,九娘因为一时气恼,也根本没有好好听顾桦承到底和孟有才说了些什么。
而孟大牛和曹氏,也是有些意外。
两个人是觉着顾桦承将孟有才诳到邺城就是没安好心的,什么保命,什么自己的选择。曹氏一直以来都是觉得那是孟有才年纪不大,涉世未深,被人坑骗罢了。
曹氏拧眉,看着孟有才恨恨然:“你个小子能知道什么?被人骗了说不定还……”
“可不是被人骗了么,三狗子说什么你都信,如今可好,三千两银子的债,人家算到你头上了。”九娘打断了曹氏的话。
曹氏愣了愣,又开始哭天喊地地骂了起来。
姜女实在听不下去,打着泡茶的幌子跑了。
曹氏骂了一会儿便看着九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九娘皱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如今……”曹氏皱了皱眉,咬着牙叹气,“你如今是着酒香的老板娘,你总得救济救济我们吧。”
九娘觉得有些好奇:“我救济你们?你们想多了吧,我们什么关系啊?”
“二姐,你怎么说也是下河村出来的啊,苟富贵,勿相忘,难道你……”孟有才开口,就被九娘打断。
“我记得你来邺城的第一天,顾先生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二姐,你也不必日日喊着二姐和我套近乎。你和我之间如今关系怎么样,咱们俩彼此心知肚明。还有苟富贵勿相忘,也不是这么用的。如果当年我和你一样,不说受爹娘喜爱,就是能够每天吃饱饭。如今我富贵了,都不会忘了你们。可是……”九娘的脸上闪过一丝追忆的神情来,却很快变成了一抹淡淡地冷笑。“可是当年你们是如何待我。如今我想起来,都会觉得心寒。什么富不富贵忘不忘的。我们之间早就没了那份联系了。”
曹氏愣了一会儿,冷笑:“你就是会欺负有才,你怎么不说你小的时候挨打还竟往有才身后头躲呢?如今不过就是些银子你就这么多的推脱。”
“这么些银子?你可知道是有多少?”九娘冷笑。
“不就是三千两嘛!你们这么大的一个店子还能连三千两银子都没有?”曹氏抄着手气哼哼地念叨。
孟大牛看了一眼九娘,叹了口气,补充道:“可不是花儿,再怎么说,要是没有你娘当年受的那罪。你也不能降生到这世上,还说什么能够遇见顾先生嫁给顾先生的?如今我们也不是想着朝你要这三千两银子,我们也是没办法不是?三狗子那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些银子……还不早就被他败光了。你姐姐如今有了身孕。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孟有才被人家拉去做苦力,换那么点的银子吧?”
九娘简直气的没脾气了:“三千两银子,你们知不知道是多少?我们邺城酒香最贵的酒楼,盘下来也不过……”
“师妹,天香楼之类的你盘不下来。换个例子。”扶桑低声提醒。
九娘皱了皱眉,瞪了扶桑一眼,继续道:“我们邺城最……最红火的楼子盘下来也不过千余两。三千两我能盘下三间好店子,还能有余数,你们倒是好。以为我们的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顾桦承伸手拍了拍九娘:“你这么解释他们也不明白,你应该用咱们自己家的东西来和他们形容。”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孟大牛和曹氏,顾桦承又瞥了一眼在一旁低垂着脑袋的孟有才,“孟有才,你也在柜台上干过,打一壶酒是多少钱,你自己说说。”
孟有才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又猛的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几文钱……”
“是啊,一壶散酒,最多不过七文钱。我们酒窖里那些有名气的酒,一壶也不过两钱。孟……孟老伯,您自己算算,三千两银子我们得卖多长时间的酒,得费多大的工夫?”
孟有才皱眉:“可是你们每次都会能卖好几十两的酒啊,就光胡蝶和王爷那边的酒,不就够你们吃一年了吗?”
“哎你怎么还上了毛病了?感情我们欠你的啊?”扶桑也恼了,撸了撸袖子上前一步。
曹氏皱眉有些心慌地拦在孟有才面前,瞪着扶桑:“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们做什?”
“天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扶桑失笑,“我着都欺负你们了,你们怎么还来在这儿不走?”
“……顾先生说过,我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好好的护住我。”孟有才皱了皱眉,低下头去。
“你倒是也知道安分守己?”顾桦承轻笑一声,“算了,都是我多管闲事,你走吧。”
听了这话,孟有才十分不能相信地抬起头来看着顾桦承,喊了一声:“顾先生!”
顾桦承面无表情地看着孟有才:“如今,成管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在邺城天子脚下,他们还不敢太嚣张了。若是前些日子,你们离开倒的确可能半路出事儿,可是如今四方斋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他是晋国人的手下,那么再闹出事儿来,就可以上升到两国之间的角度了。”
孟有才还是有些不能相信,愣了一会儿,便转头冲着孟大牛和曹氏吼了起来:“谁让你们来的,我在邺城呆的好好的,你们来做什么?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
曹氏愣住,扯了扯孟大牛的袖子,带着哭腔问:“他爹,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