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之内,一个身着甲胃的年轻将领挺枪而立。
“文聘……”这是老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长枪刺透老人胸口的瞬间,大盘刀横斩而至,三颗头颅直飞上天,滚落在地。
尘埃落定……
文聘这才抬头凝视灰衣大汉。
“你早已知晓这老人来历不明,却宁可身陷险境也要逼我现身,黄老哥,可是对我放心得很呐!”文聘微微一笑戏虐的说道。
灰衣大汉收刀伫立,淡淡扫了一眼那老者尸体。
“如今黄忠算是脱离了刘景升,仲业若是你有什么挽留之语,还是收起来吧。”黄忠微微一叹,整个人忽然间进入了暮年,变得死气沉沉。
“老哥武冠荆州,以后必然大放光彩,仅仅为了些小事离开,至于么?”文聘闻言一愣,还是张口说道。
“什么?”黄忠缓缓转过身来。
“几千百姓生命在仲业眼中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么?”
眼前大汉身躯便如渊渟岳峙,一股凛然威势令人不寒而栗。
文聘只觉在那犹若实质的凛然目光之中,所有心思俱被看个通透。
他猛然醒悟,黄忠可不似他一般家世显赫。
出身平民的黄忠显然更能体谅平民的苦楚。
主公这次让黄老哥处理此事还真是一处败笔……可若主公能说上几句好话,黄老哥也不会如此……
一念及此,文聘强自安定心神。
“这次不是主公动的手……”
“我知道……蔡瑁是么?”黄忠微微沉吟,似是明白了什么。
然而他只是摇摇头,笑了笑,转身便走。
“请你转告景升公,黄忠必将隐姓埋名度日,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他这番好意,黄忠心领了。”
文聘见他转身就走,不由心中大急。
然而黄忠大踏步离去,短短片刻已然在数丈之外,他一意离开,文聘又岂能追得上?
文聘并未骑马,这次乃是私下行动,只有紧追几步,眼见越来越远。
“黄老哥留神!磐少爷有事求你……事情办完,黄老哥天下皆可去的,荆州将再手中的长枪射出。
长枪直飞,带起呼啸冷风。
黄忠霍然回首一把将长枪握在手中。
“磐少爷?”黄忠瞳孔骤然收紧,面容肃然。
而就在此时,文聘厉声喝道:“磐少爷有言,汉室衰微,豺狼当道,但求黄老哥再为景升公出上最后一份力。”
黄忠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中长枪。
便是因为刘磐,才会有黄汉升的二次生命。也是因为刘磐,才有了年幼儿子的病死,父子生离死别。
这些年来,自己沉沦痛苦,日日憔悴,然而又有几日能够忘却这番恩怨情仇?
现如今,一件事后便要彼此两清……可是为何丝毫不觉得有解脱之感?
黄忠蓦然仰天长啸,声动四野。
他仰望着那轮冷艳明月,感受着夜晚凉风吹落在脸上,恍惚之间,似乎又看见了幼儿。
沉沦憔悴,也该醒了吧。
天下英雄,岂可为了儿女私情而沉沦不止!
文聘看着黄忠怔怔的模样,蓦然如颠似狂般的又哭又笑,仿佛在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悲伤,他不敢上前,也不知道搬出来刘磐会有什么效果,只能呆呆等在一旁。
良久良久,黎明将近,天际隐约发白,文聘身上早已被露水打湿。
他整个人似乎都成了一节枯枝,灰心丧意,终于准备离去之时,猛然听得脑后风响。
回身,接住,那支长枪竟又被扔了回来,紧接着便听得黄忠浑厚声音响起:“有什么事?说罢……”
文聘一个恍惚,被扔回来的枪杆扫倒在地。
“莫不是还要某家去见什么人才能告知么?”黄忠嗤笑了一声,刘表什么都好,却是度量差了些,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刘表似乎从没做到过这点。
“不用……不用……”文聘听得出来黄忠的怨气,连忙摆起了手。
“黄老哥武艺盖世,箭法通神……还请黄老哥前去虎牢关,尽力帮助弱者一方……此事过后荆州与黄老哥再无瓜葛……”
“仲业……某家不过凡人一个,如何能抵得过几十万大军的?这又是哪个“名士”的韬略?”黄忠刻意加重了名士两个字的音量,显然是仍抱有很多不满。由是黄忠如此自负,也不敢孤身阻拦一路大军。
“景升公那边有人……”文聘指了指北方。
“而且为黄老哥准备了五千人马……黄老哥在局势未定的时候不妨先投靠刘焉一方的守将!”
“刘景升倒是好算计……两败俱伤么?岂不知算人者人恒算之……”黄忠语气里再无尊敬之意。
“某家接下了……不论生死,黄忠不再属于荆州!”
“人马已经在荆豫交界处等候,黄老哥还是速速出发吧……珍重!”文聘眼中多了股湿意。
“仲业……好自为之!”黄忠说着大步离开。
“黄老哥的马还在老地方!”文聘眼瞅着黄忠已然要消失在视线里,连忙喊道。
“三天之内,我会赶到,让刘景升放心吧……”黄忠摆了摆手,渐渐走远。
“汉升还是如此……”
黄忠消失在远处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文聘面前。
“磐公子……黄老哥心里苦啊……”文聘没有回头,便回声道。
“叔父……唉,此战过后,汉升便要龙归大海了,他的归属在天下,不在荆州,我等浪费了他的才华,如此做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