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正爽快着,被他无视的少帝也颇为自得。
刘辩在晋阳住了也算一段日子,并没有遇到阴谋责难,过得倒也舒适悠哉。
这一日饭后,闹人的吕琦玲被魏续给带了出去,少帝刘辩总算是得了些清闲,无聊之下,独自踱上阁楼,凭栏而坐,看着城内烛光点点,远处山峦如墨,不禁思绪如绸,慢慢幻想自己身处祭坛之巅,坛下万民齐拜,高呼万岁,少帝闭目仰头,独自幻享着这美好的一刻。
良久方回过神来,看着点点珠光,望着沉寂山峦,自己不过是独处楼阁,并无他人,转念又想到与母后的生离死别之景,不觉心中郁闷,连连叹气,再也没有丝毫兴致。
刘辩叹息中下了阁楼,准备回屋歇息。
刘辩正要推开房门,听到远处传来了琵琶之声,绵绵密密,曲子甚是好听。
心中好奇之下,慢慢朝那个方向踱去,转过两个回廊,琴声渐大,听到有女子正和着这琵琶声在吟唱楚歌,刘辩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唱歌这人正是蔡琰。
楚歌以豪壮威武著称,却被蔡琰唱得绵密动人,将大河奔腾之刚唱成了细水长流之柔,似楚歌而非楚歌,别有一番风韵。
蔡琰五指拨动琴弦,将楚歌旋律弹得哀婉沉醉,毫无高亢之意。
刘辩呆呆地听着,越听越喜,越听越惊。
喜的是他从未听过如此好听而另类的乐曲,惊的是居然可以从蔡琰的曲中听到自己真实内心的呼唤。
刘辩被这乐曲深深迷住了,下意识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蔡琰本就是个跳脱性子,经常往吕布府上寻刁秀儿说些体己话,哪怕其父蔡邕终日指着她的鼻头怒骂其不守妇道,蔡琰依旧是我行我素。
今日蔡琰仍旧是跑到了吕布府中,却恰巧刁秀儿出了门,她也没去内院等候,反是到了整日陪着吕琦玲玩耍的地方,破天荒的弹奏起了琵琶来。
夜半不归,蔡琰也算是开了大汉良家女子的先河。
“何人如此无礼?”蔡琰正在自顾自的弹唱,听见有人推门,头也不抬,呵斥了一句。却不知她也是没经过主人允许便叨扰了吕府不少次了。
少帝回过神来,但已然进入房间,又不好离开,进退两难,心里十分尴尬。
“蔡姬弦声动人,歌声不凡,我……不,朕被蔡姬这一曲楚歌所吸引而来,不觉来到此地,深夜叨扰,多有得罪。”说完便拜了一拜。刘辩此人也算是皇帝中的极品,唯唯诺诺性格,让他宛若一个柔弱少年,哪里有一分天子的模样?
蔡姬立刻慌忙跪地,道:“陛下……何必如此,既然……既然陛下觉好听,那再让小女子弹唱一首,以聊解陛下之闷。”
哪怕蔡琰再是无礼,整日在父亲蔡邕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对皇室有股莫名的尊敬,见刘辩竟然对自己行了一礼,一时间有些慌张,能说会道的她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可随即蔡琰看到了刘辩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内心的母爱泛滥,不自然的想要给刘辩些快乐。
刘辩凄惨的童年,蔡琰也是知晓不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一直把刘辩当做弟弟一般,眼见刘辩渴望的眼神,于是说道。
“如此甚好。”刘辩的小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
蔡琰请刘辩入了屋,扶他坐下,自己便又拿起琵琶,再谈一首。
刘辩极为仔细的倾听着,这一首仍是楚歌,旋律仍然是绵密柔顺,不过蔡琰琴功了得,竟用琵琶弹出了古筝之音,这曲子先是清新欢愉,给人以轻松喜悦之意,不料曲子过半,便峰回路转,音调越弹越低,旋律愈发哀婉,让刘辩的心从最高处突如九天飞瀑般坠落下来。
刘辩突然惊心,这正是自己生活的写照,想起曾经在京城为帝,有母后的疼爱,如今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空负其名,想到这里便不自觉地叹息。
蔡琰心思细腻,听到刘辩叹息,便止琴不弹,问道:“陛下何故叹息,难道是小女子弹得不好么?”
“非也,蔡姬琴技超常,所弹之曲楚楚动听,真乃神韵也!刚才这一曲正弹出了吾的心声,吾一路想到了大汉从前的风光和现在的落魄,唉,真是天壤之别。蔡姬能谈出此曲,足见蔡姬甚知吾心。”刘辩轻轻叹道。
“陛下勿忧,小女子适才误弹此曲,引陛下哀伤,罪莫大焉。望陛下再看我跳楚舞一曲,稍解小女子罪过。”蔡琰其实也是碰巧谈到刚才那首曲子,但见少帝闷闷不乐,便道。
“如此甚好,若蔡姬舞也跳得好,便恕此罪过。”刘辩宛若孩童一般,欢欣鼓舞的拍起了小手,双目之中兴趣浓浓,竟是少见的放开了自己的内心情感。
蔡琰放下琵琶,脱下鞋子,站在屋子中央,向刘辩福了福,便翩翩起舞来。
楚舞配楚歌,因此楚舞表现出的姿态也是狂放豪迈的,不过被蔡琰舞姿收放有致,表情含蓄,被这纤纤柔女子一跳,配着婉转动人的歌喉,顿时把双龙戏珠、虎豹争雄变成了鸳鸯戏水、孔雀斗艳的风格,煞是好看,又是好听。
刘辩看得沉醉,心中喜欢,不禁哈哈大笑。
“哇……姨娘好大的本事,竟然能逗弄的苦脸哥哥大笑不止!”
正在此时,一道童声传了进来,打断了蔡琰的舞蹈。
“这小丫头……忒的没大没小!陛下莫要怪罪,看我收拾她!”蔡琰嘴上说着狠话,可是语气里却都是宠爱。
“蔡姬……姐姐,莫要责罚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