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就躲在长安城中,沦落成了乞丐的模样,谁又能认出我来呢?”
杨淼儿自嘲的笑了下,将目光从绮罗身上移开,空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仙惠:“我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永泰公主乃是郡王疼爱的妹妹,平时交往丛密,更知道既然邵王和魏王成为了靶子,那么就算是太子的女儿,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不愧是曾经周旋于权贵名门之间的伶人,凭借街头传闻就能够一阵见血的辨明因果,绮罗心中暗想,倘若她们不是如此立场,或许会成为莫逆也不可知。李裹儿显然也很认同她的想法,连忙走过来,双手在袖口中焦急的交织着:“这位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何人,也不知道你与我三哥的关系,但是如果你有办法能够保护我的姐姐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我就会供养你一辈子,叫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杨淼儿凄惨的笑了下:“原来你也是三郎的妹妹啊,既然如此,你怎么会认为我想要的是那些冰冷可笑的东西?我心所愿,可是就算皇帝本人也无法实现的…”
绮罗沉下脸,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孔:“你究竟想说什么,就不要绕弯子了。但是在此之前我先要告诉你,李重俊与我之间的羁绊与情义,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发生任何改变,现在我已经可以直面自己的心情,对他再也不会有半点保留,我会拼尽全力去爱他,无论还有多少坎坷。我们都会一直走下去!所以如果你还想要动摇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么我劝你还是省下力气,转身走开吧,我会凭我的力量保护永泰公主的!”
没想到一向讳忌莫深的木绮罗,会突然进行这样一番热情洋溢的表白,杨淼儿和安乐公主全都愣住了,随后心情却迥然不同。李裹儿高兴地涨红了脸,两手紧紧捂住胸口:“我就知道!三哥的情意不会白费的…”“你能够如此坦白,也算是有半分进步,可是想要与这个男人长相厮守,你却完全不够格。”杨淼儿冷笑着,放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指节都微微泛白了:“你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不可能为他牺牲和付出,你又如何有资格守在他的身边呢?….算了。这些事情都与我没有关系了,我也并非想要动摇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希望,能够最后对郡王做点事情,让他能记得我,而不是永远的厌恶我…”
这种沉重的感情。压得绮罗透不上气来,她稍显烦躁的皱起眉头:“你想要做什么?直接说吧!…”
正午刚过,永泰公主府的马车在安乐公主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似锦居。路过行人亲眼看见李裹儿扶着大腹便便、头戴帷帽的李仙惠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进公主府去,不多时,李裹儿就告辞出来,径自回到自己的府邸去了。这期间各处派来的探子全都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向主子汇报,永泰公主离开了木氏商团的产业,回到自己家中去了,她似乎对于太子的庇护充满信心,好整以待的在家开始待产了。
而就在这个夏末的傍晚。天空中酝酿着一场暴雨,空气沉重的令人透不过起来。住在永泰公主府附近的居民最先闻到了阵阵焦糊味,遍查全家无恙后。发现公主府的高墙之内,透出点点橘色的火光来,火势很快蔓延,将整座公主府包围起来!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那些婢子仆役们惊叫着来回奔逃、救火,却根本无济于事,那些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和府兵们到达时,发现大火已经阻隔了进入府邸的全部通路,将那些没来得及跑出来的仆婢和永泰公主本人,统统吞噬在冲天的大火中!
就算八岁孩童都能看出来,如此刻意布置、阻挡救火通路,又燃烧速度如此之快的大火,绝不可能是意外燃起的……
永泰公主府的大火一直烧到了后半夜,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降了下来,将已经蔓延到了邻近民居的火势渐渐浇熄,从城中各处赶来帮忙救火的百姓看见,太子殿下的马车停在火场不远处,安乐公主也赶到了,守在一片废墟的公主府外面不住哭泣,根本不用询问就知道,那个没有来得及逃出火场的永泰公主以及她尚未出生的孩子,肯定早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当几个宦官抬着用白布包裹的公主的遗体离开废墟的时候,一个用白布掩住口鼻,负责在废墟中搜寻死难者的宦官,匆匆跑出烧得焦黑的府门,一边躲避着周围的目光,一边快步来到街对面的角落里,那里停着一辆楠木考究的双马马车,隔着放下的车窗低声道:“大人!焦尸身上找到了公主儿时就不离身的玉佩,太子殿下也确认过体貌特征,确实是永泰公主无疑!”
“孩子呢?公主不是即将临盆吗?!孩子生下来了吗?”马车中传来焦急的询问声,那宦官连忙摇头:“仆已经查问过幸存的婢子,都说公主死前还没有生产,但是胎儿身体娇嫩,被这样的大火烧灼,早就已经没有形状啦…”
马车中稍微沉默了会,传来另外一个阴沉冰冷的声音:“你先继续去探,有情况随时禀报。”宦官领命,马上点头哈腰的行礼,慌忙转身又重新跑回了被烧毁的公主府中。
上官婉儿坐在马车里面,透过镂花的车窗看着外面暴雨停歇后被冲刷的异常整洁的街道,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一片狼藉的永泰公主府,她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秀丽的脸上露出焦虑的神情。坐在她对面的张昌宗笑了下:“干嘛还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