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站在上官婉儿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间她视为莫逆的安乐公主李裹儿,她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熟悉的笑容,身着鹅黄色的缎面棉袍,娇羞可人如同雪中梅花般,在绮罗看来,却如同恶鬼般狰狞可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上官...”
“木绮罗,你也该闹够了吧?”李裹儿虽然笑着,眼神却冰冷而充满了厌恶,盛气凌人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看你不顺眼了,仗着一点姿色,就要将我的三哥玩弄于鼓掌之中,后来与人争风吃醋把容貌毁了,竟然还不知道收敛,跳梁小丑般四处周旋,把个好端端的长安城搅得污浊不堪!...幸亏尚宫提点,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除掉你这个眼中钉!”
“你...”绮罗瞪大了眼睛,不知是激愤还是恐惧,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官婉儿见她这个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摆了摆手,马上从农舍周围冒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显然早已躲藏多时,由于农舍中全都是女子,根本没有人发现异样:“亏了安乐公主委曲求全,与你周旋这段时间,否则还真想不到你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竟然敢诱拐永泰公主...”“我诱拐公主?!”歇了口气,绮罗渐渐回过神来,冷笑道:“如果没有将公主带出城。她必将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如今来向我兴师问罪的人,难不成就是防火的元凶吗?!”
“你竟敢嘴硬!”李裹儿眉毛横起,正要发作。却被上官婉儿拦了下来:“木绮罗乃是一等一牙尖嘴利的人,不然怎么会跟人争风吃醋,把容貌都毁了呢?公主,您是何等身份?不能与这等市井小民相争啊。”“上官尚宫不但足够狡诈,造谣的手段也很是高超呢。”绮罗气的肺都快炸了,面色铁青的看着她们:“我也不想多与你们废话了,说吧,找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上官婉儿微笑着上前两步,看着农舍的院子里,瑞朱正带着另个婢子守在屋门口。手里拿着锄头。向这边怒目圆瞪:“公主府的大火仅仅是意外而已。永泰乃是太子的千金,皇帝的亲孙女,犯事的是她的相公。谁又会为难公主呢?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要接她回宫而已。”“上官姑娘,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我还是这样遮遮掩掩,真叫人伤心啊。”绮罗不动声色,愈发镇定:“刚才你一下车就说了,要知道武延基的下落,那说明你根本就不相信他已经死了,现在想要抓住永泰公主,就是想逼他现身吗?”
“从来都是跟聪明人打交道不累啊。”上官婉儿回头看着李裹儿。意味深长的笑道:“绮罗,你若不是总跟我唱反调,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既然你省了我若干口舌,那咱们就都痛快些,告诉我武延基藏到哪里去了,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永泰公主也从未死而复生,要么...我就将公主带走,魏王自然就会来找我了。”
绮罗不动声色的挪动步子,用身体挡住通往农舍的柴门:“为什么非要揪着魏王不放?他如何招惹你了?你又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你问我?”上官婉儿平静地注视着她,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我相信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了不起的人,替你分析过这件事情的真相了,不是吗?所以我也不必要画蛇添足...”“但是魏王确实已经出痘死了,你却不相信,我又能奈何?!...”“别小看我了!”
上官婉儿突然震怒,她杏目圆瞪,细白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吓得她身后的安乐公主不由得退后一步:“我出生在掖庭,长在深宫,三十多年来与皇室寸步不离,武延基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十岁了,难道会不记得他幼年时就已经出过痘,绝不会因此而死吗?!”
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情露出马脚,绮罗心中稍惊,依旧不动声色:“我等市井小民如何得知?连他死了,在哪里死的,为何而死,俱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不光是武延基...就连邵王的死,我都绝不相信是自杀。”上官婉儿步步逼近,绮罗毫无退缩,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隔一掌,近的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上官抬起手,用修剪美观的长指甲轻轻刮着她面纱下的脸颊,声音轻柔的说道:“那位大人平时擦破点皮都会大呼小叫好几天,又有什么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但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是怎么做到的?要如何突破大理寺监狱的冲冲关卡,在上百个千牛卫的保护下行凶杀人,掉包死囚?!这一定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你有同伙...”
“上官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绮罗嘲弄的看着她,没有丝毫怯色:“先是造谣我争风吃醋坏了容貌,现在又造谣我本领通天,过大理寺监狱入无人之境,又是杀人又是掉包死囚吗?太可笑了吧?不要说我小小个商肆本领有限,单凭目的这一项,却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世间熙熙攘攘,俱为名利,我豁出性命杀害邵王、救出魏王,却又对我自己有任何好处吗?”
上官婉儿愣了下,笑容在脸上僵住,突然扬起巴掌,一个耳光狠狠甩在绮罗脸上!
她的面颊飞快的转向一边,包住发鬓的粗布巾和面纱都掉了下来,眼看着那被烙伤的脸颊便红肿起来。她没有抬手捂脸,也没有震惊哭泣,而是平静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上官婉儿:“你打我,就说明你心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