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站在院子里惊魂未定的绮罗和瑞朱缓过神来,就见临淄郡王的手下们突然拔刀,眨眼工夫就将上官婉儿留下的那几个侍卫砍倒在地,洁白的雪地被翻起的泥泞和黑红的鲜血玷污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绮罗连忙上前,顾不得遮挡自己的面孔,冲着李隆基大声道:“你疯了吗?!杀了他们怎么跟上官解释?!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她情绪激动,李隆基却只顾着衡量彼此之间的身高差距,他高兴地发现与这个小亲兵一年多未碰面,自己竟然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比她高出将近一头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还当是在小河谷吗?那可不是突厥人,而是上官婉儿,你这样跟她刀刃相见究竟是何原因?!嫌日子过得枯燥吗?如果失去了将军的保护,她用一个小拇指就能捏死你,想不想试试看?!”
他一脸揶揄,语气调侃又恶毒,绮罗这才发现自己没有了面纱,正与他两相对视,连忙用手挡住面孔,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要你管,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还想来打听本王?!”李隆基冷哼了一声,用马鞭敲打着手心,在农舍院子里溜溜达达,四处张望:“哥舒翰总是跟将军汇报你的动向,我听到过一两次,就派人守在城外跟踪你的去向,当然要避过那个小叫花子很不容易,可跟踪李裹儿就方便多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为什么要跟踪我?!”绮罗张开双手挡住农舍的门。满脸戒备的盯着他。
李隆基有些受伤,皱起眉头来:“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懂不懂?!我没有叫你跪下来磕头谢恩就已经很不错了,还给我在这里摆什么臭脸子?!告诉你,别不知好歹。我可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是想要了解关于将军的一切,所以才......”“所以就是说,你的恋兄癖又发作了不是吗?”绮罗冷冷的打断他。
临淄郡王涨红了脸,使劲将马鞭掼在地上,吓得瑞朱一个激灵,就听他咆哮道:“我对将军那是仰慕!懂不懂?!你要是再拿我对将军的仰慕胡乱调笑,我就、我就......”
还没等他憋出一句话来,就听农舍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绮罗顾不得许多了,连忙转身推开木门冲了进去。李隆基也想进去。却被瑞朱拦在门口。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郡王!您万万不可...不可进去啊!是永泰公主......”
扑进里屋,绮罗看见满身鲜血的稳婆呆呆的站在炕边上,金枝一只腿跪在炕上。神情焦急的摇晃着平躺的李仙惠,低声呼唤着:“惠儿!惠儿,您醒醒啊!不能睡着了!不能...”“怎么回事?!孩子生出来了吗?!”绮罗急匆匆进来,就见永泰公主双眼微闭,呼吸急促,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似的:“惠儿!你怎么样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绮罗...”李仙惠慢慢睁开眼睛,她吃力的分辨出眼前的女子,艰难的微笑了下:“...我刚才梦见你了...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就站在高烛旁边。也穿着凤冠霞帔...”“不要说话了,你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力气!”绮罗心疼的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水,不知怎的,鼻头有些发酸。永泰公主轻轻摇头,从被子里费劲的抽出手,与绮罗的手交握在一起:“你让我说吧,有些话,一直没有机会说,我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绮罗低下头,将额头贴近她的发鬓,好听清她微弱的声音:“...你是我的...堂妹,我的小妹妹,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你为奴为婢,吃尽了苦头,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份,也只能够装聋作哑,看着你身陷险境,却什么都不能做...”“请你...不要这么说。”“...听我说...就算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是你还是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不会成为延基的妻子,也一定没有机会拥有那么幸福的生活...就算很短暂,但是你知道吗?这两年在他的身边,我第一次感觉到身为一个女人,竟然是那样幸福的事情,被保护,被宠爱,被珍惜,在我的父亲视我为累赘的时候,能够有个男人给我那样的生活,你知道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嘴角带着笑容,眼泪却慢慢滑落:“...妹妹,我不甘心啊,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再见到我的夫君,也还没有机会亲手抚养我的孩子...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我想要活下来,哪怕沿街乞讨,受尽苦难,只要让我能够活下来...妹妹,就算是厚颜无耻,我都想再求求你,帮帮我,让我活下来......”
绮罗的胸口像被什么撕裂般,痛的撕心裂肺,她猛地抬起身子,抓住炕边的稳婆,摇晃着她的身体:“我姐姐怎么了?!你救救她啊!只要你能救得了她,我什么都给你!...你知道西市的似锦居吗?!我给你!只要你能救她,我就把客栈送给你!...”“小姐...”稳婆暗自垂泪,无力的摇摇头:“这位姑娘临盆受到惊吓,胎体不正,生产时又是难产,如今出血不止,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啊...”
“我不信!你胡说!”绮罗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一般。她猛地转身抱住躺在炕上的李仙惠,手忙脚乱的用被褥将她包裹起来:“姐姐!你撑住啊,我这就带你去看京城最好的医生...不!我带你进宫!就算他们要将我千刀万剐也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