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桓彦范吓得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他脸色发白的滚下马鞍,扑过去紧紧抓住义兴郡王的袍角,压低声音急切道:“郡王!我的好郡王!事到如今可不是置气逞英雄的时候了!您现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是我们的王旗!那李湛乃是久经沙场一员悍将,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
“你这是阵前动摇军心,倘使在军中,是要立刻拖下去砍头的。”李重俊笑嘻嘻的看着他,开玩笑的说道,桓彦范却紧紧抓着他不肯放手:“微臣知道您心高气傲,但如今大事未成,您不可有半点闪失,否则一切前功尽弃!…倘若真的要决斗,就叫微臣去吧!臣去为郡王扫清道路!…”
李重俊脸上虽带着笑,可一双星眸中透出点点寒光,看得他一阵心惊:“桓大人,您刚才不是说过吗?李将军可不是寻常人等,那是在漠北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你虽然在文官中是不多见的善武之人,可跟他对决,还是有些以卵击石了吧?”“但是…”
“放心吧,我死不了的。”
说着,义兴郡王抬起枪柄,轻轻一挑,迫使桓彦范松开抓住他袍角的双手,策马上前而去。
李湛稍一犹豫,还是两腿轻踢马腹迎了上去,两人于双方军士对阵中面向而立,将军先抱拳行礼道:“郡王,若是在寻常,不要说跟您一决生死,就算在您面前拔出刀来,那都是死罪一条,可今天这等情形下,就请您莫怪末将不守规矩了。”“李将军不必挂心。”李重俊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倒提着烂银枪,另只手轻松地摆了摆:“咱们各为其主,如今就是敌我关系,没什么郡王也没什么将军,你不用惦记那些无所谓的繁文缛节。尽管拿出浑身本领,倘若今天死在你的刀下,我绝无遗憾!”
“您能这么理解,末将铭感五内!”李湛又行一礼,突然猛踢马腹,战马长嘶一声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他将长枪举过头顶,抡圆了向着义兴郡王戳了过来!李重俊不慌不忙的压低身子,避过这一击,从他身侧蹿了出去。坐在马鞍灵巧的回身便刺!那李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只脚离开马镫。将身子斜挂在马腹侧,躲过袭击的同时银枪出手,锐利的枪尖刺穿了义兴郡王的衣袖,险些正中他腋下软肋!
两军阵中都传来了惊呼声。桓彦范更是几近窒息,他不知道是应该向着满天神佛祈祷,还是诅咒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祖宗…正在这时,有人飞马而来,穿过义兴郡王阵中直达桓彦范身边,他连忙回头看,却见是脸色苍白的辛克,他从马背上滚落,一手提刀便要上前去。被桓彦范一把拉住:“是郡王要求决斗的!我拼死阻拦了,拦不住啊!”
“那就该打晕了拖走啊!”年轻的宦官一扫平时漫不经心的表情,咬牙切齿的看着阵中缠斗的两人,倘若郡王有一丝危险,他就准备要跳出去救驾了…桓彦范沉重的叹了口气。却突然想起来更加重要的事情:“让你去请太子殿下,人呢?!东宫带来了吗?!”
辛克扫了他一眼,皱起眉头,两眼还是紧紧盯着李重俊的身影:“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殿下出了什么危险吗?!”“不光是太子殿下,还包括太子妃韦氏,全都不见了。我赶到的时候,东宫侍卫死了一地,唯独寻不见太子夫妇,不知道被什么人掳走了!”辛克语速极快的说道:“有幸存的宫人说,袭击他们的是一群举大傩的孩子,不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孩子?!”桓彦范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感觉脑袋转不过弯来,这一晚本身就已经太过刺激,却又冒出来这么多不明出处的神秘势力,让他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辛克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太子还活在宫里,就一定会现身,我估计,带走他的人应该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阵中对战的李重俊已经多处挂彩,他身着黑衣随看不见血渍,但脖颈处隐隐透着暗红,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惊恐痛楚,反而带着兴奋无比的笑容,动作愈发流畅起来!
倒是李湛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介于他的身份而手下留情,反而被步步紧逼,渐渐落在了下风,看到这里桓彦范长舒口气:“若没有其他变故,郡王应该不至于败吧…”“两军对阵,看得不是一时之勇,李湛可不是寻常的角色。”辛克的脸色却愈发沉重起来,当他看见羽林将军逐渐败下阵来,不得不掉头拖枪而逃的时候,突然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见到对手溃败而逃,李重俊对于胜利的狂喜膨胀到了极点,他提着银枪策马急追,渐渐逼近逃将的时候,举起长枪便准备戳他个透心凉,却听见阵中传来辛克的呼喊声:“郡王莫追!有诈!!…”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跑在前面的李湛突然急勒住马,将倒拖在身后的烂银枪猛地刺向身后,李重俊追杀正猛,根本来不及停下马,就着向前的冲劲和那一刺的猛劲,就见李湛的枪尖如闪电般向着他的咽喉处疾驰而来,根本躲闪不及!…
马怀素感觉到了一阵心悸,他骑在马背上愣了一下,抬手抚住胸口。
一旁的队正见了,连忙询问道:“中丞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不碍事。”马怀素连忙摆摆手,带着一丝苦笑:“我虽是书生,却也并非纸糊的,不能够亲身上阵杀敌已经是遗憾,你们再这样看顾与我,倒叫我无地自容了。”“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