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去了。t/
自莲心失踪,云烨病倒后,众人的情绪一直很低迷,所有的人都选择用沉默的方式维持现状,这是最坏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
每个人的对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他们犹如卷入了一个名叫“痛苦”的漩涡中,一个眼神,抑或一滴眼泪,都有可能将彼此竭力维持的平和撕裂开来,这些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将会在顷刻间支离破碎,露出残酷的事实,血淋淋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墨尘走过来的时候,冷瞳正凝望着海面发呆,她整个人看上去清瘦了不少,两眼无神,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着这个人至少还活着。
少顷,冷瞳微微张口,海风灌进嘴里,带着些许腥咸的味道,喉咙干涩得紧,她知道此刻若开口,声音必定是又沙哑又难听,这么想着,突然又不想说话了。
瓷碗与船板相触发出细微的声响,和着一道清冽的声音缓慢而又清晰地传至女子耳边。
“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坐久了会生病的。”
墨尘将披风解下来披在女子身上,见她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路总归还是要走下去。
冷瞳垂眸,伸手将瓷碗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因为喉咙疼得厉害,所以只能这样细细地咀嚼,这种磨蹭的饮食方式果然不适合冷瞳,只见她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把碗放回了原处。
“她叫莲心。”冷瞳呓语道。
听清楚女子所说的话后,墨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喜,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这些天来,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只有在提到云烨的时候,她的神情才会有些许细微波动,眼下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墨尘知道不能超之过急,于是极为配合地应道:“恩,我知道。”
“你不知道。”冷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干巴巴的,没有情绪的,“她本来不用死的,如果那个时候我拉住她,告诉她苏子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骗她的,那么她就不会因为伤心而离开,云烨也不会如此痛心疾首,为什么当时……我什么都没有说?”冷瞳说着木然地抬起头来,抓着墨尘,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可以救她的。”
我可以救她的。
冷瞳太需要倾诉了,她已经不在乎眼前站的人到底是谁,是谁都好,她只是想要将这些话全部说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墨尘半拥半扶地托着女子,殷切安抚着。
冷瞳平静地推开男子,望着远处那抹紫色的身影,先是愤怒,然后是稍纵即逝的无奈,直至最后,所有的情绪沉淀下来,聚集在眼里,化成一道怎么也散不开的浓郁的哀伤。
自知回避不了,苏子墨嘲弄地笑了笑,朝着冷瞳走了过来,这几天里,他一直都在想,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以前隔着一个云烨,现在又凭空多出一个莲心,他与她之间经此一遭,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思至至此,男子的步伐渐渐变得缓慢而又沉重,每走一步,那笑容里的无奈就更深一分,快要走到女子跟前时,干脆停了下来,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知道不能怪你。”冷瞳久久地看着男子,最终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天灾,我知道,我只是……只是不甘心接受这个事实。”
本来已经做好恩断义绝的准备了,现听女子这样一说,苏子墨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却又很快心领神会,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用那样哀伤的眼神看着他,她怪他,可是最后她却发现,即使这样,也无法减轻她心中的痛苦。
“既然想通了,你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紫衫公子苦笑出声,“你这个样子分明是在责怪我,分明是在……惩罚我。”
女子闻言扶着船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推开墨尘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表情更加平静了,“我没有责怪任何人,我只是很后悔没有听云烨的话,乖乖待在他身边。”顿了顿,解释道:“如果我一开始跟他回城都,他就不会为了赶赴孜临而身负重伤,你也不会为了寻我最终导致莲心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说起来,罪魁祸首,应该是我才对。”
苏子墨无法反驳女子的话,只能黯然地望着女子,不言一语。
“你不用那样看我,我没有时间一蹶不振。”冷瞳脚下发软,起步的时候一个踉跄,还好控制住了,没有狼狈地跌下去,锤了锤麻木的大腿,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
话题转变得太快,苏子墨差点没回过神来,愣了一愣,才想起她很久没去看望云烨了,“还是老样子,你怎么不亲自去看看?”
回答男子的是女子孤傲的背影,再看去的时候,女子已经走远了。
苏子墨苦笑着,她虽然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但他们之间,终究是疏远了。
突觉一道凌厉的视线毫无预兆地从身旁射来,苏子墨微怔,少顷,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容:“莫非子墨说错了什么话,竟惹得墨兄如此厌恶?”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送回他的身边?”墨尘隐忍地压低了声音。
“原来你还不死心,我如今有些后悔把你带到瞳儿身边了。”
“你这是后悔了?反正也来不及了,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眼睁睁地看着瞳儿投入别人的怀抱,懦夫。”
苏子墨危险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