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两,沉甸甸的四锭雪花银,杨老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捧着银子直打哆嗦。“还是小豆子拿着吧,放俺身上,俺会睡不着滴。”
众人哄堂大笑,小豆子得了冬生的暗示,上前接了银子,“老爷子您放心睡,银子有我看着,丢不了。”
众人又是笑,心里暗暗赞叹小大夫们真是好人,二百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天傍晚。江南药铺里到处都是溜弯的人。为啥,吃撑了呗。
能走动的轻伤员都跑大街上去了,从街头溜到街尾。空中飘着小雪花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欢笑声让这座死寂的边城恢复了一点生气。
何素雪和赵本真也在沿着街边漫步,身后跟着方灵和毛永青,这样比较不容易叫人怀疑说闲话。
何素雪披着橘红色的狐狸斗篷,衫得小脸越发精致柔美洁白如雪,她的手上,还抱着赵本真当年送的那个苹果暖手炉。
无论后来师傅叫人从京城带了多少个漂亮得像艺术品的暖手炉,何素雪始终最喜欢这个大苹果,她看到赵本真那欣喜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没做错。
男人很念旧。看到自己送出的礼物被人珍视,心里绝对会感动。
赵本真一身崭新的橄榄绿丝棉衣裳,腰间扣一条墨玉带,风姿绰约气质出众,是何素雪和方灵忙活了几个晚上的作品。
每当毛永青嘀咕一声小何偏心,只给赵哥做衣裳不给他做,赵本真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向上扬。
能不美吗?就连贴身的小衣和中衣,都是出自何素雪的手,那些绝对是她独自一人完成的。
牙刷与相公不能与人共用,何素雪用一大包内衣向赵本真宣告主权,往后他的贴身衣物,不能假手于人。
何素雪说两天,就是两天,隔天一早,她就把赵本真送出了江南药铺。
两人站在铺子门口话别,冬生把马儿交到赵本真手上,酸溜溜地说了句:“注意点影响哈,大庭广众的。”
赵本真抬脚欲踢,冬生坏笑着闪进了铺子里。
望着那张英气逼人,却被三道红痕坏了整体美感的脸庞,何素雪喉咙有点堵,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多保重,遇事多想想,别再冲动行事。”
“知道,你也一样。”赵本真心里也不好受,他也想日日与她花前月下,但他是男人,他有担当,儿女情长不能是生活的全部。
瞧瞧左右无人,赵本真快速低头碰了碰她的唇,随后飞身跳上马背,打马疾奔。
何素雪摸着嘴唇,在心里默念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赵本真果然没有回头,一路飞奔出了琳琅街。
甘州的老人们说,出征的将士不能回头,不吉利。
赵本真的出院就像一个信号,秦六当天就来了江南药铺,与常得贵商量伤员们的出院事宜。
伤员陆续离开,到了腊月,就剩下十来个重伤员要在这里过年,主要就是骨头和脏器损伤严重的,身体失血过多的,还得慢慢调养。
荷庄又收了五名残疾军人,不是断腿就是断手,再也无法拿武器上战场杀敌了,何素雪暗中考查他们的人品,调查他们的身世,觉得还不错,私底下接触商量,取得他们的同意才安排老李叔来接人。
王小九听说这事,跑来找何素雪,“老李叔忙着哩,我送他们去吧,反正现在铺子里也没啥大事。”
何素雪觉得这娃最近积极得过分,一有机会就想往荷庄跑,一个月内他就跑了三回。
为什么呀,大冬天的,荷庄也没啥好景致可看的呀。
方灵凑过来,在何素雪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何素雪恍然大悟,瞧着王小九的眼神写满了调侃,“庄内有美,身不由己心向往之?”
王小九的脸瞬间暴红,幽怨地瞪了方灵一眼,“那个,就是觉得梅花挺可怜的,想给她送点棉花做件棉衣过年穿。”
何素雪捂嘴窃笑,“我又没说那个美人是梅花,你这叫不打自招呀,嘻嘻,去吧去吧,我来跟师傅说。”
常得贵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徒儿,想跟为师说什么?”
王小九吓得猛朝何素雪摆手,她不管,笑着告诉师傅:“是小九,想去荷庄看看梅花,顺便送五位退役老兵过去安家。”
常得贵把半个身子都探出窗来,盯着王小九猛瞧,“不错嘛,梅花漂亮又乖巧,算你小子捞着了,要不赶在年前把事情办了?娶个媳妇好过年嘛。”
王小九又是害羞,又是激动,捏衣角抓额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东家,还是再等等吧,您都没办,小的哪能抢在前头哩。”
常得贵大囧,难道自己真的该成亲了?挡住后面的小辈是不太厚道。
何素雪一想,王小九比自己大两岁,过了年也才十七,这时候结婚太早了点,不利于身心健康呀。
“师傅,现在让他们结婚早了点,可以先订亲,等小九满二十再结,女娃大一点生孩子危险也小。”
王小九原本一听要等到二十岁才能成亲,有点着急,只是听到最后一句,他不吭声了,一副请东家和小何大夫做主的乖顺模样。
常得贵钻回房里,翻箱倒柜找了一阵,又探出窗口递给王小九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枝玉簪,算作咱家的订亲礼,你自己先把话跟人说清楚,改天师傅再帮你找个媒婆走过场。”
王小九接过锦盒,流着眼泪跪下,给常得贵磕了三个响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