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得贵也不高兴,本大夫可不是什么人都给看的,你居然还不乐意,“手!”
何益学唰一下,把手伸桌上了。
何素雪眼睛微眯,寒光闪闪,这叫条件反射吧,是不是从小被打手心打习惯了,一听见“手”字就自动响应?
尼玛,这娃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比本大夫还惨哪。
在何素雪的记忆中,仅有过年过节阖家吃团圆饭时,她才能见到这位大哥,有印象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原本以为有便宜爷爷亲自教导,这位能有出头之日呢,现在看来,玄。
常得贵诊完左手,又叫伸右手,然后脸越来越黑。
何素雪的心也越来越沉,这表明了什么?大哥的身体状况堪忧啊。
何益学看常得贵的神色好像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大叔,益学没事吧,母亲每月都安排请平安脉,都说益学身体不错,消瘦不过是因为个子长得猛了点。”
何素雪无语扶额,大哥啊大哥,你都十六了,看个头还不到一米六五,这是三等残废的节奏呀,就这还叫长得猛?
这时,常得贵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何老爷子啥时候没的。”
何益学听了先是小心地看了妹妹一眼,再语带悲伤地回答:“三年前的夏天没的。”
何素雪心说看我干嘛,咱一点都不难过,谁记得那便宜爷爷谁呀,把我大哥照顾成这样,没向他问罪算他走运。
常得贵忽然仰头大笑,神色癫狂,眼神又带点悲怆,真真是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死得好啊,死得妙,何家也有今天!”常得贵笑出了眼泪,也不掏手帕,直接上袖子擦。
这话何素雪听着惊讶,何益学就不行了,直接眼睛冒火花,腾地站起来指着常得贵呵斥:“大叔你什么意思!我爷爷官拜翰林院大学士,一生高风亮节,岂容你如此欺辱!”
常得贵擦了眼角,嘲讽地答道:“我没说你爷爷不好,实际上我很佩服他老人家,要不是有他撑着,何家早就败光了。”
又指着何益学道:“你中毒了,毒入膏肓而不自知,还认贼做母,真真是愚蠢至极。”
何素雪惊呼着将大哥扑到椅子上,按住他的脉门查看,未几,眼泪汪汪地告诉大哥,他真的中毒了,时间大概就是三年左右。
也就是说,自从何爷爷没了,何益学的保护伞也没了,人家就下手了。
何益学茫然无措,“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明明请了平安脉的。”
何素雪哭着骂他,“大哥你好傻啊,那毒妇,能亲手把我从逃难的马车上扔下来,又怎么能眼看着你长大成人啊。”
何素雪不想哭,好多年没哭过了,今天见了亲哥,情绪又控制不住了,这是原身最后一点牵挂了吧。
发泄吧发泄吧,今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你哭了。
何益学睁大了两只黝黑如点墨的眼睛,声音颤抖着问妹妹:“你说,你说什么?你是她,扔下车的?不是说,路上,走失的么?”
何素雪心里梗得说不出话来,常得贵心疼坏了,替她把当年赵本真搭救她的过程说了一遍,完了之后强调:“这事药铺的人都知道,赵本真更是直接当事人,你若不信,大可自去求证。”
听说还有很多人证,何益学哪里还有不信的,抱着妹妹一起嚎啕大哭,直说妹妹受苦了,是他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他该死,中毒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