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雅担心地看着苏简瞬间苍白的脸色,“你必定会见到不少以往熟识的人,若你觉得还不适合这种场合,我可以代为转告皇帝,只说你身体不适便罢了。”
苏简深吸一口气,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对柔雅说:“迟早都要见的对不对。”
柔雅看着她的双眼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携手走出羲和宫。苏简觉得柔雅扶住她的右手,手中迅速地塞了一张纸条进来。当下她不动声色地将那纸条藏着袖中。两人走到勤政殿,见了文衍,于是跟着文衍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起,向武英殿走去。
与苏简记忆中那个黑暗沉痛的下午相比,武英大殿早已变了样子。殿中宫灯高挂,遍插红烛,照得殿内与殿外一般明亮。殿内到处摆满了香花水果,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宫人们鱼贯穿梭,不断地将美酒佳肴捧上来。
远远地就能见到李银笙坐在座上——若说美人如花,那么李银笙则是席间最娇艳、最生动的一朵解语花,满座的香花与她一比,似乎都黯然失色。五王永弘看上去比一年之前要老了不少,眼圈发黑。有传言说五王永弘作为辅政亲王,事事亲力亲为,旰食宵衣,最是辛劳。奇特的是五王永弘竟然没有与李银笙坐在一起,而是坐在文衍的右手边,也就是李银笙的对面。
文衍帝到场,五王永弘与李银笙少不得起身迎接。苏简偷眼看去,两人之间怕是真有些龃龉,互相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文衍带着柔雅,作为主人,在武英殿上首端坐了。接下来便轮到苏简向五王夫妇见礼,苏简沉下心,表面功夫做得极足,礼数上叫人挑不出一点错。五王永弘见了苏简,笑嘻嘻地道:“出来了?”
苏简心中大恨,但是仍然礼数周到地回答道:“是,五王殿下,臣女多谢五王殿下提携,臣女必当殚精竭虑,为皇帝陛下与五王殿下分忧!”
五王永弘哈哈大笑,道:“苏太傅,眼下你是太傅了,本王只希望你不要给本王找麻烦就好,还怎么敢请你给本王分忧!”五王说话之时,李银笙突然冷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不满。永弘却丝毫不以为意,苏简却仍然是恭恭敬敬地在那里绕着圈子说话,“五王殿下这是哪的话,臣女自知才疏学浅,但是也知道责任在身。臣女万一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不好的,五王殿下请千万明示。五王殿下的指点,臣女受用不尽……”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嘴都干了。五王永弘也觉得不耐烦,心道这姑娘在牢里待了那么久,一出来就这么嘴碎。他随手一挥,苏简当然很自觉地退到一边,自有宫人将她引到她的位置上,竟是在五王永弘的下首。
只听身后有内侍通报,“镇国将军陈去华到,云麾将军庾信到——”
苏简心头大震,这两人也是好久未见了。陈去华的镇国将军是在南征期间封的,可是庾信什么时候升做了云麾将军?
她还想到了自己被囚的那一日,在被李银笙逼问之前,曾经差点就受了赏被封为游击将军。当时人人震动,只为苏简的“幸进”。然而庾信与自己年岁相若,又无侯府势力支持,如今一跃上了高位,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