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苏简头疼,这一日她又差点睡过头,忙忙地梳洗好了准备进宫,门房老田头却通过似霜传进话来,说是有人在侯府门外等着要见她。
苏简疑疑惑惑地出门,看到小皇帝文衍穿着一身家常的长袍,只带了两三个人,背着手,在门口等着苏简。“您怎么来了——”苏简一头黑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老妈子一般,一点照看不到,就会出幺蛾子。她赶紧让老田头开中门,要把小皇帝迎进去,文衍赶紧摇摇手,示意不用开中门,自己就领头就从侯府日常进出的小门里走了进去。
苏简连忙嘱咐老田头几句,让他先去告诉苏爷爷皇上微服驾临的事情,然后到内院通知大夫人,约束府中的人不得随意走动,女眷不要轻易到前院与外书房来。然后苏简自己赶紧将小皇帝迎到书房里,吩咐人沏了茶。
“皇上怎么一个人就这样来了。也不使人来给臣送个信!”苏简自己将茶盏送到小皇帝手里。
“朕气闷,”小皇帝说着用手给自己扇扇风,“五叔从来没这么勤快过,这么早,已经给老黄传了信,今日送了四名采女来宫中。朕待在宫中,难道专程迎接她们么?”
小皇帝文衍就开始打量这间书房。苏简循着他的眼光看去,心中微微一酸。
这间书房的布置,与当日苏筠还在的时候一样。书房正中,依旧挂着那副天元全境的地图,周围的书架上,也依旧按照分类一类一类地放着苏越从各地搜集来的书籍。一时间,仿佛时光倒流,苏简恍然回到三年前,那段平静时光之中一样。而文衍就像到了自己家中一样,走到一排书架之前,就抽出一本,随意翻了翻。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常服的半大小子,八岁小儿,怀中抱着一只小黑猫,走进书房,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简姊姊!”
苏简“咦”了一声,“阿筇,怎么是你?”她朝半大小子身后看了看,道:“爷爷没来么?”文衍这时已经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着苏筇。苏筇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文衍,答道:“爷爷说,眼下简姊姊的学生在书房里,叫我也来听讲。”他说着摸摸手中的小黑猫,道:“淼淼也想来。”说话间,小黑猫淼淼从苏筇怀中一跃而下,跳上了书房的窗台,喵呜一声,在窗台上坐下。
苏筇就扯扯苏简的衣袖,道:“简姊姊,你好久没给阿筇讲过课了呢!这位,这位大哥哥,也要听你讲课么?”
苏简尴尬地看了一眼小皇帝文衍,心想:爷爷这是在给我捣什么乱呢!哪知小皇帝全不以为意,对苏筇说:“小兄弟,我姓文,你且称我文公子,或是文大哥,都成。”他接着又看了一眼书架上摆得满满的书籍,问:“小兄弟,你以前听,额……苏太傅讲过课,她那时给你讲什么呀?”
苏筇极为得意地对文衍说:“我姊姊教我术算哩!”说着,自己蹬蹬地跑到书架前,取了一本他够得着的书,翻开,指着里面的内容,高兴地对苏简说:“简姊姊,我识字识的差不多了,能自己看书了。姊姊教我的那首‘三人同行七十稀’,我看到这书里有呢!”苏简接过一看,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吾曹算经》四个字。她便点点头,随手递了给小皇帝,说:“臣以前还在林字营的时候,闲来无事,曾经给弟弟讲过一些粗浅的算学。”
小皇帝文衍随手翻了翻那本《算经》,便稍稍有些变了神色,却极认真地读了下去。突然,他指着书中一处,问苏简道:“太傅,这里怎么讲?”苏简扫了一眼,刚要说,苏筇却抢上来,说:“这个我懂!”接着就巴拉巴拉地讲下去,说完了还对苏简可怜兮兮地说:“姊姊,你说,阿筇讲得对么!”
苏简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说:“你这孩子,又没问你,怎么这么不老成。”苏筇听了,将脖子一缩,双手就捂住了嘴,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文衍叹道:“太傅,阿筇一个孩子,就已经对这算经之中的内容了若指掌,而朕……我年长许多,这些大多一无所知。文侯他们正日经史经史地教我,时至今日,我依然只觉得学了一肚子的大道理、空道理,可是实用的东西我着实一无所知……”他说到这里,不知怎样说下去了,可是面上怅怅的神色却丝毫做不得伪。
苏简想了想,安慰文衍,说:“还记得当日先帝曾在神武大营说过的,臣之所学,大多是小道,而……文公子所需要学的,乃是治理天下的大道!”她说着把自己以前学习各种战阵的各种书籍和笔记都放取出来放在桌上,对小皇帝说:“臣……我学这些战阵的东西,学了很久,但是那时我在军中,学习这些是臣的本份。而皇……文公子,只需要点像臣这样通晓兵事的出任军中将领,一样能够肃清宇内,保卫国家。”
可是她话音刚落,苏筇又蹦出来说:“不是不是,娘说过的,算学乃是天下百业的根基,娘还说,算学不好,自家有多少田亩,多少银两,多少进项出项都算不清楚。将来阿筇想要出将入相的,怎能一点算学都不懂。”苏简顿时苦了脸,不过想想苏筇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正不知道如何解说之际,小皇帝突然伸手摸了摸苏筇的脑袋,道:“你将来想要出将入相?”
苏简当场就想翻白眼,谁知苏筇听了文衍的话,一番天真地拍着手,对小皇帝说:“爷爷说,姊姊的学问可好了,常常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阿筇既要跟书本上学,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