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文衍看着苏简面上表情变幻,不知道她心中早已给自己钉上了这八个字标签,而且还恨不得另外再加上十个字——“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最后苏简在心中哀叹一声,心想,自己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小皇帝被太阳晒得脸红红的,苏简看了,便放下了一堆腹诽,心中生出一些怜惜来。于是,她便带着文衍细细地看了众乡民是怎样打谷收谷,怎么给收下来的谷子称重,谷子怎样入仓,又给他将收下的稻谷要怎么处理才会变成糙米,再变成精米。然后苏简又带他见识了各种农具,用来收割的,用来脱粒的,用来晒谷的,用来筛谷的……零零总总,好些苏简也认不全,于是她也红了脸,拉了乡农来问,心想:“五十步不能笑百步,小皇帝我再也不笑你了。”
眼下这座村庄之中,只有这一大片种了晚稻的田亩需要收割。因此全村的人都聚过来帮忙,人手充足,动作也快,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将田地里所有的稻谷都收了下来,接着,人们都涌到打谷场上,看着这些稻谷打成谷粒,再过秤入仓,面孔上都堆满了笑容。村中的不少妇人与小孩,趁着落日的余晖,又在田中捡了不少稻穗,送来打谷场,只说:“侯爷要算亩产的,宁可精细些!”
苏越这时候一脸严肃,和小苏筇两个,立在谷仓外,一边指挥着称重入仓,一边在随身带着的纸笔上记录着什么。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总算收完了稻谷,苏越也算出了这种晚稻的产量。苏简连忙带着小皇帝凑过去,只听他跟不少乡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加上头一茬早稻,每亩能产五百斤呢!”
听了这话,在打谷场上的人们一片欢腾。苏简知道这个时空以“百步为亩”,因此每亩的面积大约只有现代田亩的一半不到。这样的产量大约折到现代也能勉强算是高产了吧。人们都高兴极了,“谢天谢地谢侯爷,明年全村的地都这样种上两季稻,一年的口粮交完赋税就总算略有些盈余了。”“是呀是呀,明年就不用为了赋税发愁了!”小皇帝听了这话,面上神色变化,怔怔地想些什么想出了神。
“村长,村长——”苏越赶紧将还在四处着忙的村长喊过来,请他安排之后将这些“试验田”中种出的稻谷分给村中每户。苏侯这么一说,村民们就更乐呵了,都对苏越感恩戴德,觉得苏越不仅送了种子给他们试种,还将收成全部留给了村子,这样每户都能分到足够的种子,而且还能略留一些,丰富一下自家的口粮。
当晚,村长和村中几家大户做东,请了村上一个做惯厨子的中年人来掌勺,在村中祠堂边摆了好几桌酒菜,宴请苏侯。作为苏侯的“家人”,小皇帝、苏家姐弟都有幸坐了首席,作陪的都是村长这样在村中有些声望地位的人物。大约也是为了讨苏侯欢喜吧,座中众人先将小小年纪的苏筇夸了个够,而苏筇也不自谦,大人给他挟菜一概来者不拒,片刻之间,他的小碗之中,鱼啊肉啊,就堆得满满的。小苏筇,开动之前先是极有礼貌地向众位叔叔伯伯道谢,然后请父亲姐姐哥哥先动筷,自己才开始吃。
接着有人问起文衍,说:“侯爷,这位也是您的子侄么?看着眉清目秀,好相貌啊!”苏越登时就“呛”了一口酒,道:“王二伯,不会您是想给这位公子做媒吧!”他只说推说文衍是苏简的学生,由苏简带出来到乡下历练历练的。众人的目光就立刻都转向苏简:“苏大姑娘不在京中做官了?改教书了?”
苏简嗯嗯啊啊了一阵,道:“算是吧!”她现在过得日子也就相当于全天候私人教师,有时候还要额外负担心理辅导的工作,担子重着那。她转头看看小皇帝,正挟了一块肥肉发愁,知道他吃不惯,在宫中的日子,文衍哪一日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如今吃不下这般肥腻的食物,原也正常。这席上其实也就是有鱼有肉,都烧得油汪汪的,估计平日乡民不轻易开这些大荤,今日都拿出来招待“贵宾”了。
于是苏简就轻声指点小皇帝挟些农家新鲜的时蔬,用农家做法做的,对小皇帝来说,大多都是没吃过的,倒也新鲜爽口。席间村长与苏越谈谈说说,只提些乡野之间的趣事,
突然,那位王二伯问起苏越:“侯爷,听说眼下朝廷在征地,要给什么’天女’做供奉。侯爷可曾听说此事?”
还没等苏越回答,小皇帝文衍就先傻了眼:“哪有此事?”
“文小哥,”这时候席上众人都已经知道了苏简的这位学生姓文,“我可是听邻村说的,说是那’天女’这几日已经遣人下来到各处看了,说是要挑些好地,进献给神庙呢!”
苏简与文衍对视一眼,听到“神庙”二字,二人知道必是李银笙在弄鬼。文衍心中更觉得此行不虚,若不是出宫这么一趟,怎能知道李银笙在天京郊外有所动作。
“嗨,那‘上国天女’我也见过,搞了个古里古怪的神庙,说是她神力保佑,咱们这次西北才没事儿。哪里是这回事儿啊!”村长一拍大腿说。
席间的人们一时都来了兴致,纷纷询问。村长就把他所知天京城中那座神庙的各种流传的小道消息给众人讲了一遍。“听说啊,那位去神庙前拜谢什么儿子中举,媳妇生娃的老妇人,其实是现今左相的夫人,他们刘家只有那位早逝的大小姐,根本没有儿子的。”
“哎呀,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