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雁云冷笑着,眼圈却是红的,
“我也知道你不是贪爱荣华,你这几个月主动向我示好,难道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我跟你做了两年的夫妻,你是怎么样的性子,我还不清楚!你全是为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她就这么得你欢心!”
说着朱雁云的目光像刀刃似地刺向千雪,凶狠地恨不得将她割死。
如果是以前,这样强势的目光会让千雪颤栗,但现在,千雪只是淡淡地看了朱雁云几秒,就接过金琰手中的伞,准备走开一会儿。
金琰握住千雪的手,将她拉回自己的伞下,
“雁云,你就当我是一个无耻小人吧……”
朱雁云冷笑到欲哭,“金琰,想不到你也会说这么迂尊降贵的话……好,是我不如人,我无话可说……”
说完,朱雁云绝然地深看了金琰两眼,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金琰持伞站在雨里,像一尊石像般僵硬。他脸上刀刻般的线条一直凝固着。
是怎样的内疚感,让一向桀傲不驯的金琰在朱雁云面前说出这么低声下气的话!是怎么样的自卑感,让他在朱雁云面前气势全消!
“二郎,无耻的人是我……”千雪握了握金琰冰凉的手,想用自己的温度化开他的心结。
在朱雁云和金琰面前,她才应该感到自卑和内疚,她做不到像他们那样放下尊严去爱一个人。
……
自这天后,朱雁云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有人说她随家人去了南方,也有人说她没回。金琰派人找遍了整个鄗京也不知她的去向。
这个曾经的齐国第一名媛,就这么光芒殆尽,凄凉地殒落了。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千雪一直避着金琰。金琰也没来找她。朱雁云成了千雪心里的一根刺,在她的自尊心上笼上了沉沉的阴影。她知道,一向恃才傲物的金琰更是如此。
……
秋意渐浓,东襄王府的枫林成了这个季节里唯一的喜悦。千雪坐在林间的亭子里,看着白鹿山头,无心政事。她烦透了现在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琐事,每一件都要损耗她大量的脑细胞,扭曲着她的价值观。她曾经的理想只是当个普通的学者或小白领,安危闲适地过完一生。
府里的家仆领着一个老妇人来到亭前。那老妇人看着约是哪家府里的下人,但穿着打扮比一般的管家婆子都要强些。她虽向千雪行了礼,但神态举止却带着骄傲。
敢在东襄王面前摆姿态的奴才还真是头一回见!
还没等千雪的家仆开口。那老妇人就抢着说起了来意,“宗政殿下,老身是乐郡王府的,今日府里摆宴,我家王妃让老身来请殿下过府一趟。”
是金琛家的!千雪不禁多看了那老妇人两眼。想起她就是徐倩怡身边的老嬷嬷,她上次去乐郡王府看孝茵时见过的。
徐倩怡还想跟她来往吗?从徐倩怡上次的态度来看,可看不出她有多喜欢千雪。
那老妇人的姿态有些让人不爽,请人是这样请的吗?
千雪清冷冷地回道:“今日是什么喜事呢?你替我带份贺礼给王妃吧,赴宴就免了,我今日不得空。”
老嬷嬷马上面露得意。“殿下上回见过的宝儿还记得吧,他现今被王妃收在了膝下,王妃爱如已出。特意摆酒叫大家认得认得小公子。”
宝儿被徐倩怡抢了?徐倩怡自己不招金琛待见,生不出娃来,就抢孝茵的孩子!
徐倩怡收儿子来请她作什么呢?瞧那嬷嬷的得意样,似乎吃定了她会去赴宴。
千雪偏还要试一试她,“那就恭喜王妃了。那孩子确实可爱,你顺便替我带份薄礼给你家公子。我就不去了。”
听千雪这么说,老嬷嬷没遮掩脸上的不快,“我们小公子的生母不明事理,闹死哭活的,我们王妃请殿下过去帮着劝劝。王妃说,小公子的生母准听您的劝……”
这话不用继续问下去了。乐郡王府的内宅家事关她东襄王什么事!难怪一个郡王妃身边的奴才都敢在她面前挺腰子,原来是徐倩怡知道她以前的身份了,连奴才也跟着狐假虎威。
徐倩怡这次邀她过去,更像是在拿孝茵母子要挟她。
“那就去吧。”千雪掸掸裙上的枫叶,站了起来。一个徐倩怡都敢来挑衅她,她这个东襄王不用混了!
千雪连衣服都懒得换,就一身居家装扮出了门。在乐郡王府门口,她朝几个侍卫吩咐了几句,就随着王府的下人向一个园子走去。
这是一个小花园,四面是矮墙,园内亭台楼阁,花鸟鱼虫,倒也五脏俱全。千雪记得自己以前来过这时,那时还带着孝茵。
亭里摆了一张小圆桌,两个贵妇对面而坐,用手语交谈着。那两贵妃正是徐倩怡和徐贵妃姐妹俩。
亭外的园子里,摆了五六张桌子,除了金琛的一票小妾外,别的女人千雪都不认得,她们都在专心听两戏子唱戏。
见千雪进园,别的人都恭谨地站了起来,只有徐家姐妹俩对视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相迎。徐贵妃盯视着千雪的目光里,看不出什么好意。
千雪知道徐倩怡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了。原来徐贵妃那天在“德明殿”里已经认出她了。
千雪叫人呈上礼物,笑盈盈道:“小公子在哪?怎么不出来一见?”
宝儿被奶娘抱了出来,他换了身富贵的衣鞋饰物,有王府公子的样子了。
千雪将宝儿抱了过来,逗着他,“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