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罩下?京,太子的东宫里,和风被金珏的心腹太监领着走进一间书房里。书房里只有金珏一个人。太监把和风领进书房后,自己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殿下。”和风面无表情地向金珏行了一礼,跟在宗政柏龙面前判若两人。
“朱雁云有什么动静?”金珏素知他外表冷漠,也不以为意,只开门见山地问事情。
和风知道金珏想问的是什么,“高云郡主这几天就会向安郡王妃动手。”
“可恶!”金珏眼里寒光闪过。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团和气,真动起怒来,目光能让人不寒而栗。
和风在心里轻笑:总算沉不住气了!贺千雪这张脸果真魅力不小。
“臣该怎么做?”和风故意又问了一遍。上次金珏示意他不要插手,这次金珏急急召他过来,肯定有不一样的指示了。
果然,金珏想都不想就说:“不要让那女人得逞——还有……”
千雪落水后,他问了几个当时在场的宫女,宫女们都说叶小姐怎么掉水里的她们没看清,但掉水里后被一个男子洗去脂粉,扯掉花钿,她们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照宫女们的描述,金珏一下就猜到那个男子就是和风。
“你为何撕去叶明姝的花钿?难道你早就知道她脸上没有疤?”金珏问道。
被金珏的目光咄咄地逼视着,和风却毫无惧意,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冰冷,
“臣今日在池边偶然见到叶小姐,发现她与臣几个月前在归忆岗见过的一个女子极像,所以臣才趁她落水之际,斗胆一睹她的真容。”和风不卑不亢道。
三个多月前,宗政柏龙离京去归忆岗看海市蜃楼,金珏不信他每两三年去一趟归忆岗就为了看海市蜃楼那么简单,所以叫和风暗中尾随监视。金珏只知道和风明地里是北崇王府豢养的江湖术士,暗地里是他的细作,却不知和风还有一层身份,就是东襄王宗政柏龙的亲信。他和宗政柏龙是忘年之交,感情笃深,不是任何人能收买得了的。
这就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襄王就是那只黄雀。
“叶明姝刚从宁城过来不久,你几个月前在归忆岗见到她并不奇怪。”金珏对和风刚才的话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和风故作疑惑地说,“可是那时她并非叶家的女儿,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女……”
“流浪女?”金珏的眉头微微紧了起来。
“是的,”和风继续说道,“臣奉殿下的旨意去归忆岗,刚巧遇到叶远棠带着家丁在江里打捞失踪的女儿。他们人没捞到,却遇到了一对无家可归的男女。那女子便是今日见到的叶小姐。那对男女被叶远棠带走后,臣就不知下文了,没想到今日那女子竟成了叶府的小姐。”
“你是说,叶明姝失踪了,叶远棠另找人顶替,”金珏从和风的话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老匹夫,胆敢欺君!”
见金珏起了怒色,和风忙道:“臣只是照自己所见如实说来,或许其中另有原委,请殿下慎重!”
金珏对他一摆手,“我自会查清。”
和风带来的消息像一朵火苗,点燃了金琰熊熊的yù_wàng。
自在池边见过千雪的真容后,他心里一直有股东西在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冲破他的理智,把千雪占为已有。可是叶明姝是金琰已经下了聘的次妃,而且即将成为他的王妃,就算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金琰手里巧取豪夺,也未必能如愿,说不定还会因此断送掉自己的皇位。
病榻上的那位,虽然病入膏肓,但宫外的风吹草动还是能收进耳里的,想要另立皇位继承人,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和风的消息像一声天籁之音,抚慰了他矛盾纠结的心。只要证明叶明姝是假冒的,金琰的婚事就得作罢,叶家就得受罚,之后假叶明姝何去何从,只有他说了算了!
夜深了,和风早就离开了,金珏迎风站在书房门口,让晚风吹凉他躁动的yù_wàng。太监恭着身子问:“殿下今晚宿哪里?”
金珏想起他的一群庶妃和姬妾,兴味索然道:“哪都不去。”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宫里的这堆女人,全是些破花烂草。
……
千雪回叶府后,只字未提身份被金琰识破的事。
第二天,金琰的媒人来叶府商量改聘一事,说“善话,其实就是尽个礼数,来支会一声。是人都不会相信叶府还会拒绝这种好事。
叶府同意之后,金琰马上重新下聘,“过大礼”那天,他又亲自过来了。
跟上次那样,叶家的男丁们在前厅招待宾客,千雪躲在自己院里没法打发时间。
针线活她不会,看文言文的书又嫌累,生活琐事也不用她自己动手,要不是有孝荪天天来闹他,她可能早就给关疯了。
这天,孝荪又早早地离了席,到“沁芍苑”来找千雪。
屋里闷热,两个人赤着脚在花圃里踩泥巴玩。他们所在的这片花圃刚好处在阴影里,脚下的泥土凉滋滋的,又非常细腻润滑,脚感非常好。
千雪是第一次赤脚踩泥土,孝荪就更不用说了,这种有伤大雅的事绝对不是读书人该做的。
见丫鬟们都在廊下看着他们笑,孝荪虚张声势地警告他们:“不许告诉祖父!不然就把你们嫁给傻子!”
丫鬟们跟孝荪玩惯了,都哼着不理他。
金琰走进“沁芍苑”的时候,千雪的小脚指正好被孝荪踩了一下,疼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