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节”一过,千雪就回了叶府待嫁。因为婚期仓促,叶夫人为了千雪的嫁妆忙得跟乱头苍蝇一样,尤其因为几件绣品赶不出来,怕市买的不仅绣工粗糙,而且失了尊重,就动员全府的的女人为千雪赶制绣品,连手艺还差强人意的孝茵也给派了几件活。
这天,孝茵绣帕子绣得上了火,把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往桌上一抛,气嘟嘟得坐在桌边生着闷气。
千雪回府后,秋露还在孝茵屋里伺候,她见孝茵这样子,就知道她绣帕子绣得不情愿,便倒了一杯茶递到孝茵手里,挑拨说:
“夫人也真是的,光给不相干的人派活,正主儿却整天游手好闲地无所是事。”
“你说这些活她自己不做的?”孝茵惊愕地问。
孝茵说的“她”就是千雪,自从千雪回府后,孝茵能避就避着她,当面就更不用说了,连背后都懒得喊她一声“姑姑”。她虽然知道千雪是冒名顶替的,但她以为千雪也跟这个世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在针黹上多少有点手艺的。只有贴身跟了千雪几个月的秋露知道,这方面千雪是一点才能都没有的。
“可不是吗!不信小姐你去看好了,明姝小姐这会儿肯定跟小公子在胡闹。快要出嫁的人了,也没个正经形状!”
知道孝茵看千雪不顺眼,秋露在孝茵面前刻薄起千雪来毫无顾虑。她跟了千雪那么久,对千雪在叶府的生活细节是了如指掌的。
孝茵不知道千雪不用针线是因为她压根不会做,只道是叶夫人偏心眼,故意让嫡亲的女儿闲着,反让她这个庶出的孙女累着。再加上听了秋露的话,想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跟这个认识没几个月的假姑姑,比跟她还亲厚好几倍,心里又气不过了,一张小脸又酸得能滴下醋来。
孝茵索性把剩下没绣的十几块素面帕子抓起来揉成一团,往地上气咻咻地一丢,恨恨道:“让她自己绣去!这种人也配在我们家!”
挑拨生效,秋露暗自得意了一下,再接再厉道:“就是嘛!三皇子要知道她是这样品性的,还能如此待重她,就是小时候的情份也保不住她了!”
“仲秋节”从东宫出来后,孝茵心里就存了一份心,一直蠢蠢欲动地想去金琛面前揭穿千雪的真实身份。但她到底年纪小,第一次做违背家长意愿的事,心里总下不了决心。秋露只能察颜观色地见机怂恿她。
孝茵摸出千雪托她还给金琛的蝴蝶玉坠,恋恋不舍地抚摸了着,做着最后的心理斗争。
秋露见时机成熟,孝茵只差最后一把推力就可以突破心理防线,便装作煞有介事地看着孝茵手里的玉坠说:
“唉呀,小姐,你还没把这玉坠还给三皇子哪!要还还是早点还的好,省得他们以为你私吞了。”
孝茵觉得有理,决定马上去把蝴蝶玉坠还了。她完全可以差个下人去还玉坠着,却又问秋露:“你说我该自己亲自去还呢,还是差人去还?”
秋露暗笑孝茵头脑简单,心思不知道掩饰,明摆着是想自己亲自去还的,便顺水推舟道:“依我看,还是小姐你亲自去还好。这不是寻常物件,当初三皇子是正儿八经送给明姝小姐的,还回去当然也得正儿八经的,差个下人去算怎么回事!”
秋露是在纯属瞎编,也就叶孝茵这个正意乱情迷的幼稚女孩,才察觉不出她话里的不怀好意。她是吃定了孝茵见到三皇子后,肯定会憋不住说出千雪的真实身份。
“应该我自己去还吗?”孝茵小声嘀咕着,心思已经明显倾斜。
……
金琛的府邸。
“叶孝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金琛忘了理会眼前的蝴蝶玉坠,脸色扭曲成了孝茵从没见过的可怕样。听到孝茵的一番话后,他目光咄咄地逼视着孝茵,眼角眉梢的桃花瞬间被灼烧殚尽。
金琛眼角眉梢的脉脉春波一直是孝茵最痴迷的地方,金琛现在的样子,让她除了感觉陌生,还有些害怕。
“孝茵不敢撒谎。”孝茵的手指紧紧绞着绢子,额头冒出了细汗,不敢正视金琛的目光。
“你说这个明姝是假的,那真的明姝呢?”金琛只差咆哮起来了。
“我不知道……姑姑自被祖父赶走后,我就不知道她去向了……”孝茵强自装作镇定,回答金琛的话。
“她是假的,她居然是假的,难怪……”
想起千雪行为上的诸多怪异之处,金琛对孝茵的话深信不疑了。叶明姝当年离开京城去宁城的时候,金琛已经有十三四岁,他对小时候的叶明姝,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千雪的时候,那种陌生感让他非常诧异,但想着施了粉黛,贴了花钿的脸,可能跟真实的脸会大相径庭,心里就马上接受新的叶明姝了。而且,他不相信普天下还能找出跟叶明姝一样漂亮的脸孔来。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叶远棠夫妇还真的找到了一张同样倾国倾城的脸。
金琛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心内思绪翻滚,浑然忘了还有一个孝茵在。
“您不会告诉别人的,是吗?”孝茵小心翼翼地问,她事先没有考虑那么多,这时有些担心金琛会一时冲动,把这件事捅破。她要的只是金琛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孝茵的冷不丁开口让金琛回过神来,才想起厅内还有一个叶孝茵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金琛没有浑到底,马上发觉这个秘密从孝茵口中透露出来有点不正常。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