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千雪的一样,大鸹所谓的“家”,其实也是他在书院外的临时府邸,他真正的家在上蒙京城。
和上蒙大多数的建筑一样,大鸹家也是依山而建的。从外面看,这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山间小院,不起眼的院门和外墙被参天的大树围裹着,看不到院里的景象。走进里面,却发现里面气象万千,屋楼一座连着一座,每一座都建得美仑美奂。
沿着依山的石阶而上,千雪看到大鸹的五短身材正杵在台阶的高处笑看着自己,褐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看着俯视自己的大鸹,千雪有几秒的失神。虽然还是带着平易近人的笑,这时的大鸹身上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仿佛被太阳神附了身般,伟岸璀璨地让人从内心仰视。
这可能是站立角度带来的幻觉吧……千雪快步走上了台阶。
“这么阔气的府邸,就为了给你读书时当临时住所?你说你是上蒙皇帝我都信!”千雪更加确定大鸹的身份非同一般,应该是贵族中的贵族。
大鸹豪爽地笑笑,带着千雪往一座园子走去,
“上蒙的每个皇子在‘蓝堇书院’念书时,都会住在这里。我父亲还是皇子时,也在这里住过。
“你父亲还是皇子时……”千雪的心重重跳了两下,“那你父亲现在是皇帝了?”
可千雪记得上蒙的皇帝是个女人。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现在的皇帝是我姑姑。”大鸹脸上的阳光稍微黯淡了一点。
千雪知道大鸹是谁了。上蒙现在的女皇帝,皇位是从她哥哥手里继承过来的。大鸹应该就是那个被姑姑抢了皇位的悲催皇子。
上蒙和齐国一样,都是男权天下,以前从没出过女皇帝,几年前不知怎么的,在皇位的传承上突然出了岔子,原定的皇储没有顺利接过皇位,而是让一个女人抢了去。这个骇人的消息到现在还被齐国的权贵们唏嘘着呢。
千雪跟着大鸹走进一个宽敞的园子,千雪一眼就看到子园子中央的烧烤架,和两只洗剥干净的斑鸠。一溜仆人捧着烤具和佐料候在一边,几只山鸡在园子里飞来蹿去,把园子里的花枝折腾得一片狼藉也没人管。
大鸹让千雪坐下,自己亲自动手烤起了斑鸠。他那十根粗短的手指烤起东西来非常灵活,一点都不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不一会儿,千雪就闻到的斑鸠肉的香味。
大鸹把烤得火候正好的斑鸠递给千雪,千雪不客气地张嘴嘶咬了起来。这斑鸠烤得闻着香喷,吃着外酥里嫩,确实需要点手艺的。
千雪边嚼着一块酥黄的斑鸠皮,边八卦:“你让你姑姑抢了皇位,气不气呀?”
大鸹烤着另一只斑鸠,无所谓地挑挑眉,“那时候我还小,长老院让我姑姑继承皇位是对的。我姑姑虽然是女人,但还算能干。”
千雪点点头,刚想夸他豁达,大鸹又接着说:“我会让长老院知道,我才是更合适的继承人。”
千雪的一口斑鸠肉没来得及细嚼,“咕咚”一下吞进了肚里,“你想篡位?”
“是让我姑姑禅位。”大鸹把这句本该夜黑风高夜,灯下密谋的话说得稀松平常,嗓门还大得生怕人听不见。
千雪继续咬斑鸠,看了几眼侍立左右仆人,“你是不是想昭告天下,你想谋反!小心你姑姑先灭了你!”
大鸹侧过头来,笑意盎然地看着千雪,“你是在关心我吗?”
“嘁!”千雪咬着斑鸠别过了头去。
大鸹示意一个仆人把佐料端过来,他一边从仆人手里抓佐料,一边笑道:“连身边的人都是信不过的,还怎么做大事!”
千雪又看了几眼侍立在一旁的仆人,这些人应该跟她府里的那些下人一样,都是些亲信。这大鸹倒也有点心眼的。
斑鸠拔毛去了内脏后,也就大拳头稍大点,千雪几口就把一只斑鸠干掉了,然后看着大鸹手里的那只。大鸹刚刚烤好撕了一只翅膀下来,把手里的斑鸠又递给了千雪。千雪不客气地接过来,想想又不好意思,指着在园里子扑腾的几个山鸡说:“要不,你烤山鸡吃吧。”
大鸹一怔,没有说话,一旁的仆人人脸上都微微变了色。千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咬着一块斑鸠腿不解地看着大鸹。
大鸹怔了一会儿,示意仆人去取些獐子肉来,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山鸡是我们的国鸟,也是我们的国姓?”
国鸟!国姓!山鸡是国鸟还说得过去,怎么还成了国姓了!难不成他叫山鸡·大鸹,姓和名都是鸟?
千雪愣愣地看着几个嚣张无比的山鸡,“你叫山鸡……”
大鸹却很认真地点也下头,“嗯,我叫山鸡·路敏。在古时候,我们上蒙人都居住在深山中,每个部落都用一种山里的动物作为标志,我们部落的标志就是山鸡。不过我们不像你们齐国人,喜欢姓和名连着喊,我们只叫名。”
还好只叫名,不叫姓……不然,她每次叫他,自己都会先笑抽。
大鸹既然是上蒙的皇子,知道上蒙皇宫正在调查千雪府上的客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千雪不明白,大鸹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她,他这不是通敌叛国吗?如果他说是看在同学的情份上,她才不信呢,她跟他又不熟……
见千雪只顾着发呆,斑鸠的油脂滴到了衣领上也没发觉,大鸹伸出两根雪白粗短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千雪回到神来,瞪了大鸹的手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