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菱没说话。
徐广庭趁着禀事的空子进宫瞧了一回傅山河,这两日皇上存心晾着他,也没见他,也不叫他出宫,傅山河不吃不喝,默默地发呆,比刚来时憔悴了一圈。
徐广庭忽然有些不忍,他也很不容易吧,捧在手心里疼惜了十几二十年的身边人,竟然隐瞒自己至此,甚至让自己变成一个反复无常的失信小人,只要是个男人,心里都会有芥蒂。
他安慰了几句:“你放心,宝菱经常去看望玉娘,她虽然在牢里,可也是没人为难她,不会受苦的。”
傅山河淡淡的样子,道:“多谢你了,就算你们不照顾,凭她的本事,也是不会吃亏的。”
徐广庭愣住了,傅山河像是极其苦恼的样子:“我真是傻,我早就该明白的,从我认识玉娘的第一天起,我就应该发现她的不对劲,父母都被马匪杀死了,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逃出来的?还翻山越岭的找到了人家求救,我只顾着可怜她,却没细想这中间的事情,而且玉娘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懂得很多道理,我算是把她养大的,我心里最明白,我本就是粗人一个,虽然识字,却懂得不多,也没请先生教她,她却常常出口成章,说出那些让人想不明白却很信服的话来,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古怪的念头,你也不知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早就该发现的……”
徐广庭的脸色冷了下来:“这么说,你是后悔娶她了?嫌弃她了?”
傅山河失神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知道皇上的意思,觉得玉娘身世离奇,留不得,可我……”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徐广庭想想,在傅山河旁边坐了下来,笑道:“要说怪诞的女子,比玉娘奇怪的多了去了,不说别人,就说宝菱,她一出生就是国公府的小姐,身份高贵,又因为父母双亡,极受显国公宠爱,从小就养成了张扬跋扈的性子,别的姑娘在家念书绣花学规矩,她偏不,扮成个小子整日在大街上逛,又肆意结交朋友,你知道吗,韩千帆的幼子韩舟和她关系可是好的很,她小时候和人打架就不说了,长到十三四岁,该说亲事了,还是如此,惹狗斗鸡,整个京城没有不知道的,也没有人家敢娶她做儿媳妇,你说她怪不怪?和她一比,玉娘倒显得正常不少,无非是一个身世离奇罢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玉娘的家乡许就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呢,咱们相信有人吃了金丹长生不老,相信这世上有蓬莱仙境,玉帝王母,相信有人遇见过仙女,为什么就不相信罗玉娘呢?”
傅山河沉思起来。
徐广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的事本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人生短短几十载,转瞬即过,与其如此执着,倒不如珍惜眼下。”
从傅山河那儿出来,徐广庭又去了皇上那儿,皇上有些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徐广庭跪下,正色道:“臣想替罗玉娘求个情。”
皇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明知朕的用意,却过来求情,究竟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