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君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如果趁势答应这门婚事,那么之前自己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可若是拒绝这门亲事,势必要抬出一个理由来。
但是这个理由又是祖父一定不会接受的,所以她现在进退两难。陆宛君深深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自己之前自负的美貌和聪慧,在一切大局之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陆宛君开始想如何只靠自己的力量推掉这门婚事,顺利入宫。
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缘故,此时陆宛君的思维开阔了许多,也大胆了许多,她不确定皇上派来监视她的人是否还在,但她却可以试一试。
她想到了如今闹得如火如荼的吴开辅的案子,吴开辅的死之所以闹得这么大无非是牵扯到了皇亲国戚的缘故,如果草率结案,天下人便会以为皇亲国戚仗势欺人,这想必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可若是真的把真相查出来,又不知道还要牵连多少人,皇上此时也很苦恼吧。
她提笔在临窗的书桌上用纸笺写了:大事化小,以理服人八个字,然后将关上的窗户打开,径自去睡觉。第二日,书桌上的那张纸犹在,上面的字却换成了: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这两句诗,陆宛君会心一笑,告诉二夫人明日想去金光寺上香。
金光寺的禅室一如既往的安静,黄莺穿着陆宛君的衣裳佯装是她躺在禅室休息,陆宛君却换上了小丫鬟的衣裳深入寺里的枫叶林。
已是深秋,残红满地,看着前阵子还挂在树上光鲜的火红的枫叶此时却落在地上,沾染了泥土,不由得叹息,这世上谁又能青春常驻,永享富贵呢,就如这花开花落,叶生叶落,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由得一声长叹。
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没想到陆姑娘也有如此感怀的时候。”陆宛君回头,看到了一袭月白色袍子的皇上。
当今圣上乃是太后的嫡出长子,五岁得封太子,姓李名慕良,幼时受尽万千宠爱,但后来先皇的宠妃云妃娘娘生下了诚郡王李慕容,先皇便格外偏爱幼子,虽然不至于冷落了长子,但父子感情总不如以前好。
这好似走了太宗皇帝的老路,当时也是因为太后母族的坚持,皇上最终得登大宝。
当年,太宗皇帝二十岁的时候,先太后生下了先皇,四十岁的时候得了端王爷。
端王爷出生的时候,先皇已经成亲立妃,但子嗣艰难,一直到端王爷两岁的时候,太后才生下了当今皇上,因此皇上和端王爷虽为叔侄,却只相差了两岁,皇上对这位皇叔,敬重中也多了几分亲呢。
而诚郡王比皇上小了十四岁,今年二十,又是爱玩的性子,相比皇上,和端王爷走的更亲近。皇上今年三十四岁了,却还没有一个儿子。
皇后是定国公程家的嫡女,温良俭恭,很受皇上倚重,纵然进宫十余年无所出,皇上也并无怨言,如今皇上膝下只有贤妃所出的莞然公主和玉嫔所出的怡然公主。
陆宛君不慌不忙的行了跪拜礼,皇上含着笑,并未叫起,只是道:“你是何时知道朕的身份的?”陆宛君恭谨道:“臣女回家后将此事禀告祖父,并将皇上留下的玉扳指视之,祖父这才认出是皇上的贴身之物。”
李慕良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你先起来吧,不过你又是何时知道朕派人保护你的呢?”陆宛君有些惊讶:“保护?”李慕良笑道:“怎么,你以为朕派人在你身边是要监视你么?”
陆宛君笑道:“说实话,臣女真是这么想的。”李慕良道:“你救了朕的性命,自然也得罪了一些人,纵然你是陆家的千金,那些人想要你的命也是轻而易举,你可知道,要不是朕派人日夜保护你,你早就死了。”陆宛君再次行礼:“臣女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李慕良道:“你也别多礼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吴开辅一案的看法,若是能帮朕解决了这个难题,朕重重有赏。”
陆宛君应了,这才起身道:“皇上,臣女猜您现在心中一定很为难,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能说,只能粉饰太平,却又找不到好的借口,若是把诚郡王推在前头,皇亲国戚,谋害朝臣,不仅大臣们心中不满,只怕**之中云太妃也会不依,可若是草草结案,又有替诚郡王遮掩之嫌,名声更不好听,皇上一定是左右为难。”
李慕良的眼光如同锐箭:“你说真相?真是可笑,朕尚且不知道什么是真相,你又如何知道呢?”
陆宛君抿着嘴笑起来,容光更艳:“吴开辅是翰林院的翰林,平日里与书打交道,能得罪谁呢?纵然是和人有了口角,也不过是秀才吵架罢了,又有谁会一心置他于死地呢?由此可见,吴开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却也猜得出这个秘密和诚郡王有关,潘敬生是诚郡王府的长史,女儿又新被诚郡王收了房做了妾,潘敬生一定是一心维护诚郡王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吴开辅灭口维护诚郡王的利益。”
李慕良一时听住了,不禁点头:“如今大理寺的官员也多是如此猜测。”
陆宛君笑道:“可是自相矛盾的是,潘敬生和吴开辅又是好友,两个人甚至结下了儿女亲家,潘敬生只要将吴开辅拉拢过去,岂不比灭口更好?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