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带了歉疚道:“这么多年,总是我害了你们。”
绿苑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陈子骞:“少爷不必自责,我与妹妹的命本就是老爷救的,这一世即使以命相还,也是应该的。”
陈子骞正要开口,绿苑又道:“少爷,你小的时候,真个是伶俐懂事,我和侍琴大你四岁,跟着你读书,那么多生涩的文章,我们看的脑袋疼,你却一会就懂了。少爷的心地又好,还记得有一次,落棋不小心摔了珍贵的瓷瓶,你怕老爷责罚她,自己都揽了下来。老爷自小就格外严格要求与你,不许你犯分毫错误,即使摔了物件,也要因为不慎而责罚。后来老爷罚你在雪地里练习内功一个时辰,身上不可被雪打湿半分,你回来的时候,练功练的手都肿了,还笑嘻嘻和我们说没事。。。少爷。”追忆旧日,绿苑声音动情,“你对我们好,我们心里都记着,小时候,你在我和妹妹心中便是天一样的存在,我们认定你长大必为人杰,最大的心愿就是服侍你一辈子,即使有一日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
陈子骞俊朗的面容现出痛苦之色,喃喃道:“侍琴,我不配你们这样。。。”
绿苑伸出手去,牵过陈子骞,她本就大陈子骞四岁,此时便像一名长姐一般,温柔宽慰道:“少爷你不要太苛责自己,这么多年,我只觉得这世上所有人的命运,其实都已是上天安排好的,并不是某一个人的错。再说当日落棋遇难,少爷舍命相救,就凭这份情谊,落棋也不枉短短一世。”绿苑停了停,如水的目光仿佛看透陈子骞的内心:“今日少爷这一身伤,还是因为了心中牵挂之人。少爷,这么多年,你始终如初,从没有改变。”
陈子骞不语,面上一丝黯淡:“我与她的纠葛,总是因我图谋她父亲兵法而起,我想,她是不会原谅我了。”他嘴角又牵出一丝苦涩:“原谅了又如何,如今乱局已现,我们各自筹谋,就是有缘,今后也是无份,又何必再互相牵扯。”
绿苑也沉默了,她看着陈子骞长大,知他自出生起背负的命运,令他不能如同旁人一般肆无忌惮追求自己心中所想,许久,绿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少爷,许多年了,我也曾许下壮志,助你在这条路上拼搏,然而这么多年,许多想法也变了,如今侍琴已经疲了,不能再追随你而去了。”
陈子骞的黑瞳扫过一丝惊异,面上却始终淡然,长期情绪的隐匿,让他早已习惯不动声色:“侍琴,你要走嘛?”询问间依然声调平淡,只有熟知他的人才读的出其中一丝不舍。
绿苑挤了一丝笑:“少爷,侍琴是个女人,是个正在慢慢变老的女人。侍琴终究也只是个女人,这么多年,已经累了,想要个平静的家,一个可心的人,这终究是所有女人的归宿。”
陈子骞闻言,心有所动,一丝间思量不已。
绿苑又道:“有个人,许多年来,一直在攒钱给我赎身,虽然他只是一个平凡百姓,可如今,也只有他还守在我的身边。白凤阁既已倒闭,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侍琴在此求过公子,风尘中这许多年,侍琴的青春已逝,请原谅侍琴胸无大志,只想就此归隐,安心为人妻,再不问世事。”
陈子骞望向绿苑温婉的面容,她早已不是当年天真活泼的侍琴,脸庞微有消瘦,眼角蕴藏风情,然而目光中却是对平静生活的向往。
良久陈子骞点了点头:“也好,你便早早动身吧,义父那里,我会说服他。”
绿苑起身深深行一礼:“谢谢少爷。”
陈子骞刚要叫她起身,门口响起了叩门声,绿苑便又起身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