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军营又陷入了空前的安静,天上一轮圆月正窥视着这片大漠腹地里面发生的这场惊变。
蓝凌玉仍旧一身男装扮相,带着一队士卒走向了另外一个重兵把守的帐前,外围的守卫看到蓝凌玉,一时并没有认出她来,再说就算认出来也没有用,甘延寿早就下令,一切看令牌行事。
两个守卫将手中长矛叉在蓝凌玉的面前,蓝凌玉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制的沉甸甸的令牌,借着明亮的火把,那两个守卫看清这是甘延寿的令牌,这才放蓝凌玉过去。
走过重重把守,蓝凌玉的心情愈发沉重。
帐里面,一盏微弱的煤油灯,灯光如豆,灯下坐着一个手拄额头的瘦削男子。
蓝凌玉轻轻地唤了声:“刘康!”
那看似假寐的男子抬起了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发出灼灼的光,似一条荒原的狼。
他看见是蓝凌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就知道甘家那个老家伙会派你来!”
“刘康,我们走到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面对曾经让她迷恋过的那张脸,蓝凌玉还是有丝丝心痛。
“要怪,只能怪我的身世,我的命运!”
“其实本来你是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玉儿,”刘康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说道:“现在也为时不晚,只要你打开一个缺口,让我出去,我集结了兵马后,就会回来接你。”
蓝凌玉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凉到底,一股无边的黑暗笼罩在自己的心里。
她将自己的手从刘康的手里抽出来:“刘康。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反省,算了,就当是我曾经无知,看错了人,事到如今,你就直接了当地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我知道,刘骜被绑是你的杰作。”
刘康眼中也立现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地平静。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刘骜来找我的。”
蓝凌玉说道:“算是为刘骜。也算是为了大汉。”
“哼,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是刘骜的妃子。如今又怀了他的孩子,当然会为他说话,你的富贵梦还没有做够。”
“就算我做我的富贵梦,那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去,你一心想要得到这个江山。难道你的心里不是装着对权利的渴望吗?”
“我是为了你……”
“刘康,你也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是为了我,我不过是你的幌子,当年就算是我跟你走了,你也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觊觎。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正视你的内心吗?”
蓝凌玉并不想跟他废话,她现在只想通过刘康把刘骜救回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十分想看到刘骜的那张脸。
“不管是不是为了你,我的初衷都是好的,不过是你中途变了心。”
“刘康,”蓝凌玉叹了口气。两个人像小孩一样争说是对方的错实在是幼稚,“我们再这样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但我还在等着你回心转意。”
蓝凌玉抬起眼来,直直地看向刘康,他真的拿自己当傻子看吗?现在在刘康的眼里,自己已然是刘骜的人了,还怀着他的孩子,就算是刘康再重情,也不可能是真心让怀着别人骨肉,而且是刘骜骨肉的蓝凌玉与他厮守一生,唯一的解释就是刘康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蓝凌玉便觉得有些奇怪,刘康不是没有机会逃出去,就算城里有大批军队驻扎,但是甘延寿已经在第一时间派出一拨出去,刘康只需要静静等上一小会,便可以乘乱逃出去。
他之所以想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心存着侥幸,想利用蓝凌玉曾经对他的留恋,来重燃起她对刘康的感情,利用蓝凌玉帮他出城,一来他不用冒险,二来也不用以刘骜来交换,他可以当着刘骜的面来炫耀,顺便再结果刘骜,于是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是小看了蓝凌玉,她是一个成熟的现代人,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深宫怨女。
蓝凌玉想到这里微笑了一下:“刘康,没想到至始自终,我在你的眼里始终都是那般不堪。”
这时候,蓝凌玉又很不争气地想起了刘骜,刘骜对她的绝对信任,对她的毫无保留,以及,对她的完全肯定。
没有对比,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蓝凌玉突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没有看轻你,相反,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你会是我的好帮手,好伴侣。”
“我跟你不一样,现在这件事情我已经能够做主,你只要放了刘骜,我保证会让你全须全臾地出大宛。”
“之后呢,之后我还会过更加残酷的流亡生涯。”
“不会的,刘骜跟你不一样,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手足之情,可是他却十分念及兄弟之义,只要你不再犯上作乱,他一定不会对你不利。”
“这话是刘骜亲口说的?”
“就算他不说,我也明白他。”
“好一个明白他。”刘康仰起头来,对着半空长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不会拿自己交换刘骜,而且现在事情已经不由我作主了。”
蓝凌玉心里吃了一惊,难道幕后还有主使?她问道:“那现在是谁在作主?”
按照她的想法,顶多是雕陶莫傲在操纵一切,雕陶莫傲也不过是想要地要钱,他的胃口没有那么大,西域被他打得七零八落已经能够满足他的虚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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