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骞伸出右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唇上,眼神珍重而温柔,他摇了摇头:“不要这么苛责自己,荇儿,你一直都是极好的。”
温暖之感瞬间传入心中,经历许多变故沉浮,荇儿心中总是存着一份苦,这般温柔溺宠,又对上陈子骞深情缱绻的目光,不由心中阴霾渐散,起了一丝丝甜意。
两人四目相交,一言未发却胜似千言万语,陈子骞才不舍的将手收回,轻轻一笑,此时阳光透过密林,落在少年的身上,更照的这倜傥俊逸的少年光彩四射。这个一向老沉世故的少年,总是沉静淡然,教人琢磨不透,此时也焕发出几分寻常少年人蓬勃的气息,这韶华流年,锦瑟时光中,怎忍始终如深潭波澜不惊,心如死水,而今心中涌出无法抑制的冲动肆意,真情汹涌外露,才有真正活着的感觉。
陈子骞便向荇儿伸出左手,阳光下笑容俊秀,声音清朗:“走吧。”
荇儿只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决心抛下顾虑,牵住了那只洁净修长的手掌。
两只手掌紧紧相握。
我知红尘苦楚,前程险阻,然而此时阳光太过美好,让人不忍错过,就且暂安于这一刻的美好,不去思虑以后,即使短暂,至少无悔。
两人转回了商队,潘胜发见状便打趣道:“小两口说悄悄话去了。”
荇儿不由羞涩脸红,抬头对上陈子骞柔情的目光,低低一笑,心头微甜,也不像之前那般反感了。
此后,两人便一路与商队同行,荇儿也与众人渐渐熟络,不象起初那样生疏,渐渐多起话来,商队中人喜她貌美亲和,给她讲了很多行商途中的见闻趣事,荇儿也听的高兴。
夜间无法赶路的时候,商队便围着火堆谈笑喝酒,潘胜发扔了一个酒壶给陈子骞:“树林里湿气重,喝点烧酒去潮气。”陈子骞也不推辞,接过来喝了几大口,赞道:“好酒。’
潘胜发说:“赤河寨的云彩姑娘长的最美,酿的酒也最香,老子每次路过都要装个几大壶。”说完斜着眼看了看荇儿:“大妹子要不要也尝点。”
荇儿询问的看了看陈子骞,陈子骞笑着点了点头,她便接过了酒壶,那酒入口极辣,烧的咽喉都疼,下肚后扩散到四肢百骸却有说不出的舒畅感,荇儿不由呛了几声,陈子骞连忙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潘胜发看他俩,不由笑了起来:“年轻真好,看着你们,想起老子当年也是这样愣头的小子,身边带着花一样的姑娘。”
商队里便有人起哄:“潘老大回去把云彩姑娘娶了吧。”
众人一听,哄笑起来。
潘胜发唾道:“呸呸,你们知道个屁,云彩这样花一样的年纪,跟了老子不是委屈她了,再说了,云彩虽然好看,比起俺老家襄淮的姑娘,那可是差了一大截。”
商队人又起哄:“走完这一趟,老大衣锦还乡,襄淮的姑娘哪个不心动,要把楼子里的头牌给娶了才行。”
潘胜发也笑了,他摸摸下巴的胡子道:“头牌倒不需要,只不过当年和我相好的姑娘,也不知如今怎样了。”说着沧桑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柔情。商队的人也七七八八说着自己未来的打算,有的说要回去买地,有的说要给媳妇添置新衣,好不热闹。
荇儿喝了些烧酒,有些微醺,轻轻的倚在陈子骞的肩膀上,看着眼前火光跳跃,听着粗犷汉子纷纷说着自己的故事,这些人纵然粗鲁,却都是真性情的人,虽然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言语中却依旧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心怀一份对安宁的渴望。
无论再怎样艰辛,都不能失去了对前程的希望,此时虽然身处深山野岭,暗沉荒蛮,心中却是许久难得的心安平静,一股幸福感涌来。陈子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沉浸在此刻的安详美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