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身旁的景故渊一震,百感交集。怡妃和娴妃都是皇后引荐入宫的,会不会摸索下去又揭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来,若是和皇后脱不了关系,那么他对皇后一时的心软便是愚不可及了。
她道,“是不是有点后悔了?”或许当时就该让皇后跪在风里饱受摧残,他少一点怜悯,事到关己时心绪才不会紊乱,只想着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那样简单就好。
景故渊笑道,“也还不知道内情,我不想太早下了定论。”
“那你就别多想,陪我再多睡一会。”她不想他心里烦躁不安却又是对她不动声色独自烦恼,以致影响寝食,起来又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来瞅她。
景故渊轻笑,望着窗外喃道,“那就再睡一会吧,宫里的黎明总是来的格外的迟。”
大清早的空气冷的吸进鼻子里要过好久才感觉到温暖,雾气浓重像是在眼前罩了一张薄薄的纱布,看着皇宫的红墙碧瓦都是隐隐约约,甚至带了扭曲。宫门一开,他们便第一时间离开,与几顶入宫上朝的官轿遇上,见到驾车的小厮拿出来的是湛王府的牌子,纷纷让路。
甚至有几个官员下轿想走到车前与景故渊打声招呼套些关系,“下官是新上任的布政司罗通。”那男声浑厚有力,倒是不卑不亢。
景故渊却只坐在马车里淡淡说着身子不适不便会面,让小厮驱车走了。
回到王府,伊北望已是早早起来练武,见到他们进宫住了两日才回,略微抱怨道,“你们进宫就个该把景麒带着,这两天里他总闹。都是我哄的。”他好歹也是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的魔头,却是天天在府里带娃子软言软语,不就是成了不折不扣的奶娘了么,哪还有威信。
此时天还早,景麒该是还睡着,入冬后景故渊就让景麒晚起半个时辰,再去听夫子传道授业。景故渊笑道,“我去看看麒儿,你们姐弟聊。”
她想着皇帝老儿估计已经和孔公晏交代过要督促她抄写的事,便问。“这两日老头子没来吧。”
伊北望活动过身子,一运气便浑身暖和了起来,掸了掸衣袍整理好自己。见她蹙眉,样子并不爽快,“老头子?他没来,怎么了?”她知瞒不过,便把皇帝罚她抄书的事给说了。伊北望听了仰天大笑是幸灾乐祸,“抄书!在南蛮没人治得了你,来到这边你倒是遇到克星了,我要给爹娘写信,爹要是知道了这事一定会笑掉大牙。”
她眯眼,“你以为我会乖乖的顺服。”
伊北望笑道。“要不然呢?凭你伊寒江的本事当然可以谁的话都不听,管他是不是天皇老子你照样可以不给面子,可你舍得故渊左右为难么?”别说他是门缝看人把她看扁了。她的克星不是别人就是景故渊,她就算敢违抗圣旨,事情若是穿了,给她收拾烂摊子的还不是心上人。
她和颜悦色,看在伊北望眼里却像是一条对着他吐信要把他整个吞了的毒蛇。“北望。做姐弟的是有今生没来世呢,你想想我对你多好。”
他淡然瞟一眼道。“我只记得以前爹打我,你却是含笑看着,半句情也没给我求过,这能叫好么。”
她眨眨眼,“我有给你上药啊。”
他凉凉的说道,“是啊——给我抹的都什么药,分明就是拿我做药人,好在我百毒不侵,不然早给你毒死了。”
说得她处处只会害他,没顾过一点姐弟情。她互揭伤疤,口气也冲了起来,“那你还不是在我饭菜茶水里头混过毒,毒性太强虽然是在体内化解了,却也花了足足三日,那三日里我一脸的疹子。我都没跟你算呢,只当一笔勾销了。”
伊北望讽道,“你还真大人有大量。”
“我们是一个娘胎生的,又是外公一手调教,我会的你都会。你仿写的本事不也是一流的么。”
“你想也别想。”他是何等聪明,她说开头他就晓得她心里的算盘打的滴答的响,想让他给她代笔,抄写那些女人的玩意,他宁可去陪着景麒那小祖宗,跟在他屁股后头再做几日奶娘。
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愿么?”
他果断道,“打死都不愿。”
她皮笑肉不笑,“我的弟弟年岁也不小了呢,娘回南蛮前和我说实在不放心你的终身大事,怕你继续留在山上遇不到好姑娘。这边有句话叫长姐为母,娘不在,你的婚姻大事我也该放在心上才对。不过我心里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人选呢。你躲的那姑娘叫什么来着,我看我去问问老头子好了。”
伊北望不以为然,“大不了我把人毒死了一了百了。你以为拿这个要挟我就会怕么,既然说是同一个人调教的,嗜血的个性当然也一样。”
“那你就把人毒死吧,你不满意没有关系,皇都城里多的是想要攀高枝的名门淑女。我让老头子把你带回去,一日给你安排与两个姑娘见面,总会遇到称心合意的,你尽管放心。”
他在避女人何尝又不是在避老头子,无关紧要的人他可以弄死,老头子却是不能下手,以后老头子要是日日来督促她抄写,她就略施小计顺便也让他抽出空来关怀孔家唯一的灯火后继问题……他没了王府这个避风港,孔家也不能回去,还能躲到哪里。
伊北望抚着额头,“我真是三生有幸做了你弟弟。此生都被家中两个女人给吃定了。”低眼去看她的肚皮,他也不信神但此时却是忍不住祝祷,“希望你肚子里的不是女儿。否则又是多了一个狡猾的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