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华锋睁眼,眸里有太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反而看不出什么。平静的海面下,往往酝酿着炫人的漩涡。
突然,她的目光定住。
透过苗华锋的肩看向后方。愣愣的。瞳仁一瞬间放大,又黯淡。
苗华锋想要跟随她的目光转身。
她伸手拉住他的肩膀,奉献了自己的双唇,这一刻,只要不去看,她永远都不会再想了,就这样吧,她真的累了。
苗华锋没有拒绝她的甜美,任由铃声不停的响下去。
唐睿喘着气,脸上有细汗,在春寒料峭里,是从哪里奔过来的。
他站在那里,脸庞隐在灯光照不到的死角里,阴影打量他的五官,却没找出一丝痕迹。
很静。
他像是看小爱,又不像,他的眼神像是刀刃,切割在小爱身上,很痛。
他的目光看过来,那样遥远,俩俩相望,从地球的北半球望向南半球,隔了一个直径的距离。那么长。那么疏远。
小爱觉得这个吻或许时间太长,让她无法呼吸,连心脏都扯的生疼。
“笨蛋,你想闷死自己吗?作为第一个接吻把自己闷死的人,我们两个恐怕都会名垂千古了。”苗华锋说。
“你的电话不用回吗?”小爱问。
“让他等着吧。”苗华锋毫不在意。
“忙你的吧,再不上楼,我爸要下来找人了。”小爱话音未落,传来电梯的响声,下来的人是水灵。
“啊,我来倒垃圾。”
落荒而逃的竟然是水灵,早知道,她就不自告奋勇的倒什么垃圾了。
“我先回去了。”
人散了,剧落了。
小爱靠在铁门上,觉得脊背寒冰刺骨。她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她笑不出来。一点也不。
再也找不回来。过去明亮而单纯的时光。
“小爱,不上去吗?”水灵看着失神的女儿,“安啦,你妈妈我没有这么保守。我不反对婚前.性.行为,你爸也不反对。”
想当年,他们不就是先有了小伊才结婚的吗。
“小爱,你怎麽了?”
“我掉了东西。”小爱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
“恩?”水灵疑惑的眼神里面有担心。但那是自己最不想曝光的心情,即使是母亲也不能。
她掉的东西,她自己知道就好。
……
小爱很郁闷。
其实她今天本可以不用郁闷,难得的休息日,苗华锋去了德国,没有工作没有约会没用粽子,美好悠闲得就像那挂在枝头的夏蝉,随便练练嗓子,一天就晃过去了。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她不禁扪心自问,究竟是为什么。她放弃了柔软的床铺满地的零食,却在这里面对她人生最大的挑战。
难道昨晚匆匆一瞥,就能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小爱深呼吸,你给我记住了,唐睿对你来说就是一颗大白菜,没有了红烧肉,怎么都不好吃的。
小爱回忆起两个小时前的状态,感叹人生就像是浮梦一场。
那时的她,还能整个人赖在沙发里,口中叼着薯条爪里握着手柄对着电视里ps2画面咬牙厮杀。丝毫没有察觉到四周有任何生物反应。
区域清场式的战斗杀出了小爱的血性,也磨掉了她的第六感。待她终于嗅到那一丝飘缈的兰花香时,为时已晚。
唐诗晴过境,生灵涂炭。
热血喧嚣的战场霎时间宁静了。面对漆黑一片的电视屏幕,小爱也想就这么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她的贵重物品啊啊啊还没拿到手呢!
唐诗晴拉住她的胳膊使劲的摇:
“姐姐,来帮小晴的忙了~”
“小爱,别窝在家里了,跟小晴去吧。”水灵在厨房里嚷嚷。
小爱自然妥协了。
她拎着一大包礼品。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去拜访由唐诗晴的班主任,美名其曰送礼。
其实小爱很想说,以唐诗晴的成绩,送多少礼都是白搭的,还不如放她一马,免得大家都受折磨,但是,杜姨希冀的眼神,她还是忍住了没说。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多少家长的愿望。
至于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去,答曰,他们都忙。
总而言之,为了妹妹最后半个学期的成绩,她只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然而她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没有gps,世界就是一个大迷宫。她就像在迷宫里四处乱转找不着出路的无头苍蝇。不,苍蝇这比喻太下品了。应该说,是迷途的羔羊……虽然这个羔羊手上画有地图,但很可惜她没带指南针。
听说这个班主任还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怎么选的住址快赶上她走过的最复杂的斗了。
小爱咬牙,她连倒斗都不怕,难道还搞不定这个生活区。
既然找不到出路就干脆乱走一通,条条大路通罗马是她江水爱在人生路上行走的信条。小爱信心十足地跟着信条和感觉走着。她觉得不差,而且似乎越走越有条理,这街道的布局分配就如同她手上由唐诗晴指路地图的扩大还原现实版,而手里的东西分明就是那印象派的巨作。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相信唐诗晴,她的思维本来就跟正常人有些差距。
她一路顺着纸条的方向走到最终点,小爱郁闷了。
为什么呢?因为她走不下去了。
阻挡她前进的革命脚步的东西,是一道墙。
那道墙,绝情地拔地而起,生生把她与通向未来的道路截成两半,从此咫.尺.天.涯……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