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游人如织,路人纷纷侧目,看着两个拿糖葫芦边走边吃的年轻男女——主要还是在看那个男人:一个谪仙般的人,穿得纤尘不染,却毫不顾忌。
“李杨,我还想吃烤红薯!”萧春夏手里的那根糖葫芦已经接近了尾声。她看着路边的红薯挑子嚷嚷着。
篮芦吃得高贵写意,跟在豪宅广厦里吃着燕窝鱼翅一个水准。他看着萧春夏,眉头皱得呀,缓缓开口说:“阴阳不同性,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
萧春夏眼睛一瞪,把最后一颗糖葫芦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说人话。”
李恪看她那副粗俗的样子,嘴唇扯动了一下,说:“女子该有女子的样子,柔顺些。不能如男子一般在大街上吆五喝六的!”
“哎,有什么。以前我同学们都管我叫‘女汉子’,女生怎么了,男人做的事女人一样做。我们女人做的,你们男人可未必能!”萧春夏拽起歪理来总是一套一套的。
看见李恪明显脸色一黑,想到还指望让人家给她出银子。她又笑嘻嘻地把话拉了回来:“好好好。以后不了,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快!赶紧给我银子。一会儿那个卖烤红薯的挑着担子走了!”说着又要去李恪的袖子里边儿自取。
李恪无奈地又把刚才剩的银子扔给她。心想,她要是能改,猪都能上树!
看她屁颠颠儿跑走的背影又觉得十分好笑。“女汉子”,嗯,这词真好,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萧春夏把烤红薯买来一口一口吃着——这次她倒机灵,也给李恪买了个热气腾腾的大红薯。可是李恪这次却说什么也不给接。
看萧春夏吃糖葫芦那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很想尝一尝。可真尝了,又觉得不过如此,哪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吃。
何况,他一个风度高华的王爷,拿着一个红薯在路上啃像什么样子!别说吃,他连拿都不想拿!
他不接,萧春夏乐得高兴!正好,两个都是她的!
买东西的愿望满足了,手里还捏着刚才买东西剩下的银子。萧春夏志得意满。她乐颠颠跟李恪说:“慢走不送啊,再来玩儿啊!”说完转身要走。
“哦,好。再见。我去看看南郊看看,据说那儿有一片向日葵开的正好。”李恪含着狐狸一样的微笑说。
“哦?”萧春夏回过头来:“你是说南郊?徽州戏班子驻扎的那个南郊?”
“嗯。”李恪沉静清冷,脚步不停地往西走去。
“那个什么,”萧春夏笑眯眯跟在他身后:“我也跟你去看看,海姑的老家就在西郊那边,据说那儿的葵花籽又大又香,好吃得不得了。”
李恪不答言,脸上依旧一派清华悠远,一派随时都可以随风而去的样子,眼角眉梢细瞅时却能看出丝丝笑意。
在县城里穿街走巷,终于出了城。沿河边又走了一里地的路,翻过了仙吕山,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西郊。
经过仙吕山时,看着山上的一切,萧春夏不禁暗暗唏嘘,想当年她是深冬时节来的,如今已是初冬,转要一年了。这一年里,她从一个闯入者,变成了个坐地户。从小乞丐,变成了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也算是种划时代的进步了。这么一想,她觉得连她自己都很敬仰自己呢!她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吧?!
江都的别处已经现出了冬意,唯独西郊,灌木依旧郁郁葱葱,路边竟偶有野花开放。据说这里的春天来的极早,冬天却来的极晚,一年四季都有绿意。
萧春夏回忆起自己刚来的时候,在仙吕山上,虽然穿着夏天的裙子,在冬天的冷风里竟然也是半天才有反应,大概也是因为仙吕山离这里较近吧?
真正到了人人传说的西郊葵花地,萧春夏却极其失望。这里的葵花虽然还长在地里,大部分却都倒伏在地上,还有的干脆烧了,留着秃荒荒,让人看了心寒。
萧春夏本来是来尝鲜的,却没尝着。很有几分郁闷。李恪却没什么变化,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他缓慢地在田地之间,凝望着大片倒伏的向日葵,面色如水,无喜无怒。
萧春夏问:“这儿地下有温泉吧?这么四季常青的。”
李恪抬眼看她,眉眼间有些倦意:“大概吧。是个好地方,也用不着这么糟蹋吧。”
萧春夏看着他的脸,问:“你心情不好?”
李恪轻轻摇头,没有回答。而向田地边的一个农户人走去。那人看来是在割砍地里的向日葵杆,想晒干了做劈柴的。
“这位大哥,这是你的地?”李恪走上前去询问。
那人边用镰刀割着秸秆,便摇头叹道:“哪里,这是我们村一位农人的地。前阵子不知举家牵去了哪里,一夜之间就搬走了。地撂了荒怪可惜的。不过大家都传说他走之前将这片地卖给了那位大贵人,得了不少钱才走了的。”
萧春夏睁圆了眼,她听这个情节听得怎么那么熟悉?!“敢问这位大哥,这个村子是叫双山村吗?”
“正是啊。我们村子南北各一座山而得名的。”
“那你说的这位农人可姓海?”她急切地问。
那个农户人惊讶地说:“呀,这位姑娘原来认识海友道啊?那可就好了,我们的村人都不知道他搬去了哪里,改日您看见他替我们跟他带个好,知道他平安我们就放心了。”
萧春夏胡乱应答了一番,看着那一片片倒伏的向日葵想,若是真能平安就好了。
这时,在一旁久未说话的李恪微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