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快马加鞭,车队到得城门时也已经是酉时,此时正应该是住在城外的小商小贩收工出城的时候,然往常大门洞开、人来人往的局面已不复存在,城门处设了哨卡,凡是来往的人都在接受检查,且出城的人必须有宫中或是五成兵马司、锦衣卫的令牌,进城的需有官身。
城门外,除了东方晴这一队人马外,尚停着十几辆马车,都是各府中在城外庄子上避暑的家眷。
詹统领在老夫人马车前请示:“请老夫人和小姐们稍候,奴才拿了老爷的名帖去前面看看能否先进城。”
说完,打马朝城门而去。不一会儿返了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飞鱼服英姿飒爽的少年。
“老夫人,宁指挥使得知老夫人回府,特来拜见。”
宁指挥使?莫不是宁晖?东方晴让山竹悄悄的掀开一角车帘朝外边看去,前面正向老夫人行礼的,正是宁晖。怪不得二皇子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要救驾,宁晖救一次驾,从锦衣卫的总旗升到了镇守府司,又救一次驾,从镇守府司直接升为了锦衣卫指挥使,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别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东方晴放下车帘暗暗在心底思考,却听外边宁晖已经吩咐跟着来的随从:“传令过去,请东方老夫人先行。”
马车缓缓的启动,未经过任何盘查已经进了城门。众人在街口分开,别人尚可,只周宜家惋惜道:“咱们的榴花社还只做了一次诗会就要散了,真是可惜,改日若是桂花开了,宜家在伯府里设了桂花宴,再请诸位妹妹赏光。”
众人纷纷应是,上了各自的马车由各府上护着回了各府,老夫人、东方晴、东方夜、东方辰等也回了东方府。
...
东方晴站在院中看着丫头们整箱笼,高金凤走进了门,未语先笑道:“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二小姐一直念叨着,还亲手帮二小姐绣了扇子,这不,二小姐一来,就让金凤送了来。”
说着,将小丫头托着的托盘上一把白玉团扇取了过来给东方晴过目。东方晴看那扇子上绣着的是一副山水楼阁,很是繁复,边上题着一首小诗:“高高骊山上有宫,朱楼紫殿三四重。迟迟兮春日,玉甃暖兮温泉溢。”
高重迟,‘重迟’正是高轩的字,前世高轩曾告诉他,自己自小做事情喜欢急功近利,取‘重迟’二字正是为了告诫自己凡事不可冒进。东方晴不禁冷笑,没想到佟嬷嬷每日里教东方雪规矩,她还有这个功夫来陷害自己。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把绣着藏着高轩名字的诗的团扇送给自己,肯定不是只为了让自己凉快。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东方晴却不动声色,脸上已经微笑道:“那就谢过妹妹了。”示意山竹接了过来。
高金凤目的已经达到,又看听雪轩内正忙着,东方晴没有留自己喝茶的意思,屈身行礼,告辞了出去。
东方晴望了一眼门外,示意山竹拿着扇子和自己进了房。
“小姐。您看这扇子怎么处置?”山竹把手中握着的扇子拿给东方晴看。
东方晴接过扇子,扇了一下道:“你悄悄的烧掉,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山竹有一丝犹豫:“小姐,奴婢瞧着这扇子做的也极精致,烧了倒是可惜。”
东方晴不怪山竹,若不是自己重生一回,也看不出这扇子上的奥秘,恐怕就会被东方雪和高金凤有心算计无心。东方晴想到这里,拿了团扇将那首小诗指给山竹,并将‘高’、‘重’、‘迟’三个字指给山竹看。
山竹将这几个字默念了一遍,没觉出有什么异样,心中疑惑,只看向了东方晴:“小姐?”。
“我觉得这三个字连起来倒像是个男子的名字。”
经东方晴这样说,山竹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思考道:“姓高?莫不是......”
“不管是不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咱又不少这把扇子,还是烧了放心。”
山竹忙着点头:“奴婢今晚上就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烧了。”将那团扇袖在了怀里。
待到晚上值夜的时候,山竹只拿了个白玉扇柄回来:“奴婢瞧着这扇柄还算是好的,奴婢把那扇面烧了,独留了这扇柄,这几日有时间了,奴婢给小姐绣一把小荷尖尖的团扇,配上杨万里的诗,一准比那个好看。
东方晴听了呵呵的笑,自己亲自画了花样子。
...
到得晚上,听着山竹轻轻的鼾声,东方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己本想着不主动出手,只让东方雪能够自己往火坑中跳,但是现在东方雪即使是被禁足,跟着佟嬷嬷学规矩,依然将这把绣着高轩名字的团扇送到了自己的面前,看样子自己要想想办法才是。
宁晖掀掉屋上的明瓦,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了瞪大眼睛瞧着自己的东方晴。禁不住尴尬的一笑。
东方晴对于高轩这种总是半夜闯她闺房的行径很是无奈:“宁指挥使现在应该在宫中当差。难道宁指挥使怀疑刺客就藏在我的听雪轩不成。”
宁晖听她一口一个宁指挥使叫着,脸色一红,颇为恼怒,但还是忍着说着:“皇上御赐,我救驾有功,就被赏了这个官职,我今夜领着人在城中巡查,顺路来看看。”像是在向东方晴解释自己的行为。
东方晴不禁气结,有这样顺路到姑娘家的闺房来看看的吗。“表哥来有事?”
“就是来说一声,我这一次救驾有功,皇上又提出来要给我指婚。”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