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流泪不停磕头求饶的李妈,武兆铭黑黝黝的眼底渐渐泛上了一层厉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敏锐的察觉了武兆铭的表情变化,胜兰赶紧制止李妈,弯腰附在她耳边悄悄道:“李妈,快起来,你这样会激怒他害死我的。”
“我——”李妈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果然发觉武兆铭的神色变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胜兰趁机拉起李妈将她推到了一边,随即有名侍卫过来一言不发的持枪逼走了李妈。
此地只剩下了她与武兆铭两人,看着远处侍卫们和李妈的背影,胜兰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敢看武兆铭,低头转身轻声道:“六少,别来无恙!”
“胜兰——”曾经日日夜夜的想她,思念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再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苦涩酸甜诸味掺杂,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说不出,望着胜兰明显带着防备的模样,想着曾经在金陵时候她对自己的惧怕和疏离,武兆铭怒火渐隐悔恨交加,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道:“你,还好吗?”
话一出口,他便苦笑了下;简直是明知故问,她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穿的不寒酸人也没变瘦,方才在见到自己的车子前满脸笑容,自然是生活的很好。
“谢六少关心,我很好!”胜兰生怕自己回答 错误触怒他,想了想低低的回道,语气冷淡却又不过分疏离,拘谨的恰到好处。
一句话说完,对方迟迟没有吭声,胜兰忍不住抬头看去,瞧见武兆铭眼中的戾气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伤之情。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目光深沉悲伤,黑眸中浓浓蕴含的情感沉重的令她心颤。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如此丰富的令人心碎的情感,当下被吓得六神无主,颤声问道:“六少,你——”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被他用力的握住了。
胜兰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要挣扎,却被武兆铭钳制的动惮不得,担忧肚里的孩子,她到底没敢大 动,软弱了任由他握着。
“胜兰,我好后悔一次次的错过了你,如果我当初再更坚定点,是不是如今你就站在我身边了?”武兆铭握紧了她的手,目光痴迷,近乎呓语的喃喃道。
见到武兆铭这样 ,又想起他这两年一直在战场上和日本人周旋,胜兰心底的惧怕有了一丝柔软,曾经的憎恨也变得浅淡,她低声道:“六少,时过境迁,缘分散尽,你何苦还抓着不放呢?”
“我放不下!”武兆铭带着些暴怒道:“我明知道已经错过了你,可就是放不下!胜兰,你当初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为什么?”
“为了活命啊!”胜兰苦笑着摇头:“六少自己明白的,在你身边,我迟早只有死路一条。”
武兆铭被说的愣了愣,随即就道:“那你现在就不怕死了,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你为何不跟我表嫂 一起走?”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我就是死了,也会和家人在一起,会很心安,而不是流落在外地做一个孤魂野鬼。”胜兰执着的,缓缓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轻声道:“我和六少原本就不是一人,六少心怀天下,而我只想过自己平淡的小日子,硬凑,是凑不到一起的!”
“你一直都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从来不肯妥协半步,从来不肯接受我,你根本就是先入为主,早早将我关在了门外,一丝机会也不给,你真是个狠心自私的女人。”
看着胜兰的臃肿的身体,武兆铭怒骂了一句,很快唇边的激动化作悲凉的自嘲,沉声道:“家境是天生的,你因为门第拒绝了我,否决了我所有的优点,是不是我曾经对你的所有真心,你都从未正眼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