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胜兰没想到王孝宗在这件事上这么固执,见一时说不通,她只能暂时转移目标向江管家求助:“江管家,您也劝劝我爷爷吧,这不是读书多的问题,突然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我心里慌呀!”
“老爷,大姑娘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以前盲婚哑嫁那一套”江管家见状摇头苦笑,只得帮忙低声劝道:“大姑娘是个自小就有主意的,您是该听听她的意见,这老话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是吧?”
“就知道你会站在兰丫头那边?”王孝宗气呼呼道:“这桩婚事费了我多少心思你又不是不懂,我是一直把兰儿当命根子看待的,要是顾家那小子不好,我能舍得吗?我能放心吗?”
“是,是,老爷说的是”江管家也怕把他气出好歹来,顿时不敢再提。
王孝宗说完见胜兰不敢吭声,只是跪在一边抽抽噎噎的哭,心头不由得又软了下来,想着自己膝下也就剩下这一个孙女了,这丫头毕竟在县城读了七八年的书,接触的同学老师都是贵人,心气高也是正常,怪就怪先前他见顾玉林人不错,家里虽然穷了点,可父母兄弟都是厚道人,又是自己多年老友做的媒,一兴奋没等胜兰回来就把亲给定了。
他原先想着胜兰毕竟女孩子一个,能有多大心思?知道定亲了别扭几天也该同意了,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大热天疯一样的跑回家不说,还哭的泪人似的,他都几年没看见她哭成这样了,要是她真的看不上顾玉林,死活不同意嫁,难道自己还能真硬下心把她捆上轿子不成?
想到这里他只得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这两天就在家歇着,我找人将那顾玉林约来给你看一眼,挑不出大毛病,可不许你提退亲的事?”
胜兰知道王孝宗心里是有些松动了,顿时大喜过望,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依旧哭哭啼啼道:“也不用找他来,在人前他当然会故意表现的好了,明天我亲自去顾家湾一趟,躲在暗处悄悄看,也容易认清他的本质。”
胜兰心里早打定了注意,既然亲已经定下了,自己这头想退可能比较麻烦点,不如想法子让那顾家退,这些年拜王氏族人所赐,她的妖孽扫把星名声在乡下已经很响亮了,折面子的事不差退婚这一条,没准退了婚,以后老家这边就没人再敢打自己的注意了呢。“随你——”王孝宗无奈的摆了摆手。
胜兰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着李妈坐着马车,依旧让方汶天驾车,直接去了顾家湾。
顾家湾离小王庄三十多里地,村子很大,被一条大河分割成两片,那河本是南北流向的,却在顾家湾村口生生转了九十度流成东西向,因河流在此拐了个湾,村中的居民又多姓顾,所以得名顾家湾。
今日的天气依旧很热,只是天空多了些云彩,遮的阳光弱了点,又有些风,一路上倒也算凉快,胜兰一行人起的也早,一路紧赶慢赶,刚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就到了顾家湾。
因被大河穿村而过的缘故,又高又宽的河堤成了顾家湾村里最主要的道路,这个季节绿树成荫,河堤两旁种满了粗壮高大的杨树,叶片密密遮天蔽日,树下的青草茂密青翠,远远看去整条河堤就像是一条翠玉通道,还没走进去,就有一股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毕竟是定了亲的对象,胜兰觉得自己直接找到顾玉林家里很不合适,就让方汶天在河堤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马车停下,让李妈先去顾家打探一下,想法子把那顾玉林约出来见面。
停下车后,胜兰也跟着下来透口气,送走李妈后,她贪恋树底下柔风凉爽,没有立即回马车上,站在马车前四下看了看。
此时正是早晨八九点钟的样子,阳光虽炎却不烈,河堤上野草芬芳,四周树林静谧,只偶尔有鸟儿扑扇着翅膀从头顶上的绿荫间穿过,河堤下面被树枝灌木遮掩了边缘的大河无声的缓缓流淌着,水面平稳浮光鳞鳞,空气中弥漫着自然清新之气,一切都显得那样天然美好。
胜兰瞧了两眼河面,正想转头看看别的地方,忽然就看见河堤下面一处靠近水面的地方,有个白色的人影分开茂密的灌木草从,提着一只竹篓子,弯腰一步一步的爬了上来。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个头不高,身材消瘦,抬头间依稀可见模样很是秀气,皮肤不是普通农家少年那种健康红润的黝黑色,而是泛着淡淡红晕的细白,在一片碧绿丛中显得格外醒目。
等对方慢慢走的近了,胜兰才看清楚少年的模样;他生的眉目疏朗,略微有些淡的眉毛和一双睫毛很长的大眼睛颇给人一种纯真的感觉;高挺的鼻梁粉白细腻,不过嘴唇的颜色略淡,看着似乎有些贫血;下巴尖削,半遮着耳朵的头发略微有些蓬乱,微敛的眸光忧郁深思,气质文弱清冷,很像是个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日式花美男。
只是花美男的衣服太过寒酸了点,普通的白色对襟短衫上打了好几块补丁,肥大的黑布裤子上也补了几处,光着脚穿着一双草鞋。
空寂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多出个人来,方汶天也闻声好奇的看了过去,那少年慢慢爬上河堤,抬头间见胜兰和方汶天都在看自己,抿唇微微一笑,笑容隐约有些羞涩。
看少年的衣着便可知他家境很不好,应该是个普通的农家少年,可他的衣袖和裤管都挽了起来,露出的手臂小腿纤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