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自然知道这几个小不点很惊讶,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他如今最紧要的任务第一个是保护彦顾,而第二个就是教授彦顾习武,加之这三年来他也一直暗中调查彦顾遇险一事,虽说已有了些眉目,不过前些时日因夫人的事,线索也嘎然而断了。
这曲河村彦顾虽来了两次,不过第一次因为是误打误撞,连自己和将军也是因为修王爷才知晓的,第二次彦顾则是偷摸着跑来,估计对方当时也因夫人一事松懈一了,所以才未发觉,而这一次,自己和彦顾虽谈不上是大张旗鼓的到这儿,却也并未掩下行踪,另外随性人员也少,想要对彦顾不利的话,如今最是合适,至于他们为何这几日都没行动,估计也是怕自己有所埋伏,想侦查清楚了再下手不迟。
而彦顾坚持留下, 如此一来,他便更不能走了,不仅是为了确保彦顾和林鱼一家的安全,要是能顺带揪出主谋那也算了了将军的一桩心事。
忽略掉几人诧异的眼光,韩一自顾自的与赵根搭话,请他回去向修王爷禀明此事,也不用担忧自己一行,以公务为重,至于将军那儿,他也定会修书告知将军的。
赵根与韩一寒暄几句后, 便与官差两人骑了马就回去了,而将之前给林鱼家拉粮食的牛车留了下来。
林鱼几人倒觉着甚好,韩统领要真留了下来,其实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毕竟现今的世道确实太乱了,有韩统领这个大人在,他们的心里也要踏实些,另外,栓娃暂时也不想走了,韩统领留下来也算成全了他,既能立马就开始学本领,又能暂时留下看家护院。可算是一举两得。只有彦顾见韩一来是真的,心里便不禁暗叹了口气,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偷下懒的,看来是泡汤了。
韩一和彦顾留了下来。自然不能再像前几日就在院坝里搭地铺了,之前柱子叔虽搭了两个棚,可另一个是作为灵堂使用的,并没有搭上床铺,林鱼本觉着让韩一和彦顾睡在里面有些不好。可韩一却是无所谓,他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根本就不信邪!况且这棚只是停了几日阿奶和柱子叔而已,有啥可讲究的?怕东怕西的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不顾林鱼的阻拦,他让彦顾和栓娃跟他一起,三两下就搭了个简易床出来,又铺了床铺,说以后就让几个小子跟着他睡了,也好锻炼锻炼他们。
于是,晚上的时候。彦顾栓娃连琦儿一起,都挤到了另一个棚里,一到卯时一刻,韩一便将几人都叫了起来练功。
与韩一住了几日,林鱼就觉着他与柱子叔一样,为人朴实放心,穿上柱子叔的衣服后,就俨然一副农户模样,只有训练彦顾栓娃及琦儿时,才会流露出一股刚毅之气。
栓娃是个男儿。心思自然比不得杏子细腻,刚丧了两名亲人,虽也悲痛,不过因拜了韩一为师。心里有了斗志,梦想着能有一日让九泉之下的阿奶柱子叔扬眉吐气,便化悲痛为力量,每日勤苦学习,比之彦顾和琦儿要用功不少。
反之杏子,经历了人生大变故。性格突然就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再活泼开朗,每日都是郁郁寡欢的,心情好些时会帮着林鱼和灵儿做些事,心情不好时,则自己一人靠着窝棚发呆。
林鱼怕杏子想不通,便和灵儿换着班的陪着她,不停的想着法子 逗她开心。
等她心情好了些,虽不再至于恢复到以前灵动的模样,不过并不再整日的自怨自艾了,也能主动和人搭话了后,林鱼才终于长长的呼了口气。
她抽空到村里一趟,本还想着废墟没刨完,她好再去帮帮忙的,谁知转了一圈都没见着忙碌的人,不过村里的空气却好了许多,不再如之前的戾气环绕了。
她赶紧又出来去了荒地里戚大叔家搭的窝棚,正碰见他们吃晌午,林鱼瞄了眼他们的吃食,发觉一粒粮食也没有,全是野菜做的糊糊,与自己家那虽也算不得好,可至少是粟米及高粱米做的稀粥一对比,差异立见。
她不是圣母,如果戚大叔与她不相识,只要自家过好了,其他人家过得咋样,有没有吃的,对她来说她都会无所谓,可戚大叔也是如柱子叔一样,是能让她感觉到好感的人,而如今还是这样的饥不裹腹, 她的心里瞬间就有些苦涩难堪 。
可毕竟自家那些粮食是韩统领带来的,她也不敢随意做决定,她知道好心不一定就有好报的道理,就算要想办法帮助他们,也得深思熟虑了以后才能做决定,所以现在还得先按下心里的苦涩,不能显在面上。
笑着与戚大叔寒暄了几句,就问他村里刨废墟的事情怎么样了?还需不需要帮忙?
戚大叔赶忙回答说,忙了几日,总算是将役了的人都清理埋完了,他们准备先休息一下,还是要想办法找些种子回来,将粮食种下去,然后再回村里修房建屋。
戚大叔自然也是知道林鱼家如今肯定是有吃的,可他也爱护自己这张老脸,想着以前人家刚搬来时你也没去过问过一声,就算后来帮忙修房子,人家也是给了工钱的,况且这地动过后,人家怕这村里的人得瘟疫,好心去采了草药,又帮着刨废墟,给村里的可怜人收尸…………这些就够他们这一村的人记一辈子的情了,他可知道这瘟疫的可怕,听祖辈人说,凶险起来,整个村子的人都得死光。
如此大的恩情了,他又怎么能厚脸皮的向人家讨粮?哎,自个儿连一个女娃子都不如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