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路。
月溪一行相偕回了林家,整理清洗过后,父女三人围坐一起,边吃边聊。震东到底年事已高,黑风寨之行又担惊受怕不少,因此没坐多久便哈欠连连,匆匆吃完后便回房休息。此时,中厅只剩下日月兄妹两人。
“小溪,你那日是早已与欧阳少帮主约好了么?”白露那日,月溪朝城郊方向跑去,他本想去追,最后还是驻了脚,一是一时之间竟被绿珠缠得脱不得身,二是见他这个一向伶俐的妹子胸有成竹一般,到底弄不清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三是怕万一有个好歹,家里没人不好照应。后来听人说,欧阳晟也去了燕山,才恍然大悟,也终于放下心来。
月溪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其实那天她想去找的人是邬夜青,没想到最终赶去救她的人却是欧阳晟。
日熙见月溪面露难色,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小溪此次黑风寨归来,可有话对大哥说?”
“哦……”月溪想了想:“小溪想收留芸姨在果庄暂住,不知大哥有没有意见?”
“大哥当然没有意见,只要芸姨不嫌果庄清苦,多一个人帮手总是好的。大哥想问的是,小溪与少帮主有没有……呃……”日熙极力想着措词。他是向月溪表明过自己对于他二人之事的态度,那便是不支持,但这次眼见二人从黑风寨患难而归,也不知再如何劝阻,只好想先问清他二人进展到何种地步。
月溪当然明白大哥想问什么,可是眼下要她怎么说?她此时就像两个分裂的人儿生生拧巴在一起,一个一见到欧阳晟,心中就满是甜蜜,一个一见到他,心中就满是对以后的恐惧。那晚酒醉后,她醒来,发现枕边放了一块虎形玉牌,那是他从小随身佩戴之物,却给了她,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她既是感动又是惊喜,可那之后,又全是不安。他若反悔与杜心雁之约,会面临怎样的困境?她林月溪若真的与他走在一起,又会不会重蹈前世的灾难?这些顾虑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对了,小溪倒是有一重要的事要与大哥商量。”月溪只好装傻,转移话题:“前几日小溪在街上遇到保安堂的周伯,周伯告诉小溪,娘亲在世时制的那些橘皮可作为重要的药引子,对心气郁结、食欲不振、咳嗽痰多之人大有裨益。如今那些橘皮已所剩无几,小溪打算仿照娘亲生前做法,再做来些,还要麻烦大哥帮小溪多收集些新鲜橘皮才好。”
日熙一听这橘皮还有此等用处,心中欢喜:“那是极好!看来这橘子浑身都是宝,果实是甜的,连橘皮都能用来治病救人!好,小溪放心,此乃小事一桩,大哥定会办妥。有了,大哥终于想到了,小溪与少帮主有没有……”
话未说完,月溪打着一个大哈欠站起身,快步向厢房走去:“大哥,不说了,这几日在黑风寨上没睡过一个整觉,困死了,困死了。”
“哎……心、意、相、通?”
睡了一觉,月溪睁开眼,发现已是丑时。她想翻个身,再睡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披了那件水蓝色披风,趴到窗口看月亮。
心、意、相、通?亏大哥能想得出这样的词。月溪掏出那枚藏于怀中的虎形玉牌,莞尔一笑,原来与另外一个人心意相通的感觉是如此美好,即使不在一处,也仿佛能感受到那人的体温与心跳。
※※※
欧阳天没去城郊接欧阳晟,一方面是心中仍恼怒,与杜家的这门亲事,他心中盘算多时,没想到临门一脚时,这个素来最懂事的大儿子却跑了,另一方面也是怕再次得罪杜家,万一杜孝廉心中忌恨着欧阳晟当日弃心雁离去之辱,他作为欧阳家的大家长亲自去迎接欧阳晟,岂不是摆明已原谅了这个不孝子?于是他索性不去,铁青着脸在大宅中等着欧阳晟一行归来。
回去路上,苏氏还是瞧见了欧阳晟肩头上的伤痕,涌到舌尖的怪责,也全部化成满腹心疼。回到大宅,她知欧阳天在大堂候着,便让欧阳晟走后门回房好好休息,独自去劝欧阳天,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待明日再说。
到底年轻,欧阳晟睡过一宿,又上了金创药,肩头疼痛已消了大半,精力也好了许多。他既已下了决心,便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因此一大早,梳洗完毕,便来到苏氏与欧阳天的门前,下跪请罪。欧阳显与欧阳昊虽然平时与欧阳晟多有摩擦,但终究血浓于水,兄弟情重,也知这个大哥是处处真心为自个儿着想,因此此时也俱陪了欧阳晟在爹娘门前跪下。
欧阳天偕苏氏走出房门,见三个儿子跪了一排,皱皱眉:“你们这是何意?”
欧阳晟叩了三个响头,将早已备好的话说了出来:“爹爹,娘亲,请恕孩儿不孝。白露那日,孩儿丢下二老和心雁匆忙离去,实有背孝义、情义,此等不孝无情之事,孩儿做了,爹爹、娘亲愿打、愿罚,孩儿绝无半句怨言。”
“知道是不孝无情之事,你还要做?你平时的懂事、稳重都去哪里了?被恶狗吃了么?”欧阳天一想起那日他头也不回地走掉就来气:“那是杜府千金,不是一般庶民子女,我们永盛得罪不起!这个道理你竟是不懂么?为了一个区区果农之女,一个臭道士,便陷我欧阳家于如此尴尬境地,当真是白活了二十年!”
“爹爹也知大哥平素稳妥,那日定另有隐情,请大哥说完吧。”欧阳显好心插进一句。
“好,那你便说,你那日离去是为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