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初春,本应该是万物复苏,阳光明媚之时。
然而,京城的天却异常诡异,黑云压境,天昏地暗,眼看着春雨将至,却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繁华街市,寂静清冷,偶尔走过三两人,眉头紧蹙,心事重重,小跑着往自个家里跑,就怕一不小心被雨淋着。
“巳时已到,为少爷更衣描妆。”
沧桑稳重似幽魂般的声音,在空旷的京城上空炸雷一般响了起来,三三两两正在营业的店铺,大门敞开的宅院纷纷有人疑神疑鬼伸出脑袋往大街上左右一顾,便战战兢兢的将自家门关了起来。
唯独城东赵家的朱红色两扇大门敞开着。
赵家是当今圣上赐给宰相赵荣德的宅院,碧瓦朱檐、雕阑玉砌、高堂广厦,好不气派。
门前站着四个身穿蓝袍的门卫腰间系着白布,镀金的门牌上也挂着白幅,门庭两侧分别挂着白晃晃的纸扎灯笼,在微风的斜挂下摇摇晃晃,好不凄凉。
明眼人都知道赵家死人了。
但是,奇怪的是门前两座气势宏伟的石狮子上挂着火红火红的彩头,煞是好看。
府内院子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一个走动的人都没有,气氛甚是寂寥,走过鹅卵石铺成的大道直到正堂,堂内左斜上方赵荣德一脸沉重的坐于红檀木座椅上,身后两侧站着一老一少,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挨着他的正中间设了灵柩,排位上写着“赵荣德爱子赵天成之位”,棺木旁站着一位衣着质朴却隐约中透露出不凡的妇人,老泪纵横,看着两个丫鬟给赵天成更衣描妆。
“成儿啊,你怎么忍心扔下为娘就这么去了,我的心肝啊。”赵夫人越看越是难过,太激动头一栽便晕了过去,幸好身旁一位模样清秀美丽的女子扶住了。
顿时,正堂里的人都慌了神,担忧的齐齐看向棺木边,两个临近的丫鬟已经快步过去将赵夫人搀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娘--娘--你怎么了,别吓唬馨儿啊。”赵文馨惊恐的喊道,明媚的眸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随即大颗大颗的水珠从眼角滑了下来。
赵荣德看到夫人晕了过去,恍然站起身,紧张的对着赵文馨说:“馨儿,快快扶你娘下去休息,小心伤着身子。”
赵文馨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跟两个丫鬟将赵夫人搀扶到后堂去休息了。
赵荣德迟疑了一下,林管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难不成老糊涂了:“林管家快快去替夫人请大夫?”
林管家恍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压低了身子:“是,老爷。”转身与身后的年轻家丁耳语了一会,便看着家丁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此时,赵荣德看着夫人离去,满脸忧伤瞬间变得狰狞,双目如灯怒视着昏暗的院外,花白色的胡须颤颤发抖:“成儿的妆可已描完?”
更衣化妆的两个丫鬟,小跑着跪倒在赵德容面前,战战兢兢的回话:“老爷,少爷的妆已经完成了。”
赵德荣一挥手,两人懂事的退出了正堂,他转身负手背向外站于堂中,盯着赵天成的牌位,浑浊的眼睛里有疼惜有怜爱,也有燃烧的怒火。
良久,站在他斜侧的林管家看了看时辰,微步上前低着头小声道:“老爷,巳时已过,可以开始了。”
赵荣德并不言语,若有所思的盯着赵天成的排位。
眼看着午时已过半,悠悠转过身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等待他发话的林管家,点了点头:“开始吧。”
林管家起身看了眼在座的亲戚朋友高喊道:“吉时已到,带新娘前来拜堂成亲。”
话音刚落,底下几个妇人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听说是奴家的二姑娘奴夜青,长得可水灵了,能与天成结为夫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可不是,听说与成儿是青梅竹马的儿时伙伴,成儿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总算能如了他的心愿了。”
……
唯独一个略有姿色的女子,恶狠狠的瞪着几个饶舌的妇人,手时不时抹向腰间的匕首。
她正是奴夜青的姑姑,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奔丧,而是来救自己最后一位亲人奴夜青的。
这时,未见其人先见其声的柳媒婆尖声的喊着:“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只见四个家丁驾着一个身着凤凰戏珠喜服的奴夜青来到正堂,由于奴夜青奋力抵抗,头上的盖头掉在了地上,惊世之容让底下一片哗然。
头顶凤凰展翅金黄色头冠,身体娇小玲珑,滴滴泪珠绽放在脸上,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即破煞是妩媚,遥看仙子下凡尘,广袖宽松,赤红要带,蛮腰纤细,楚楚动人。
奴夜青站在堂中渐渐安静了下来,轻抬起头将涌在眼里的泪水倒了回去,她明白此次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唯一的遗憾是父亲的冤情不能洗刷,奴家上百条性命死的冤枉,她作为奴家子女却不能为家人报仇雪恨,如何有脸去见地下有知的双亲?
她低下头泪水还是抑不住的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袂,双目怒视着赵荣德,就算死也要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特别是在他所谓的亲朋好友面前,于是义愤填膺的开始数落。
“赵荣德你身为当朝宰相不忠心圣上,反而贪污受贿,陷害忠良,还谗言蛊惑圣上株连奴家九族,父亲可是你拜了把子的义弟,我奴夜青敢问你一句,你的心是黑的吗?”
话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