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地下冥殿大战黑游龙昏迷醒来后,感觉脑袋中存留的记忆分外的陌生,甚至于感觉这些记忆不是自己的,她出于好奇曾多次追问过云陵怎么回事,每次云陵都会说这些症状只是劫后重生的新生感而已,好好调养加上长时间熟悉便会好的,她也就半信半疑了。
后来,整日面对云陵体贴入微的照顾和摯纯摯深的疼爱,让她渐渐将这些疑虑埋藏在了内心深处,不在提起。
而如今--
众所周知,少卿的合魂铃能窥探世间所有人知道或者不知道的过去,那么少卿对自己的过去必然无比清楚,如此想来少卿刚对她说的话绝非信口说来戏弄于她的。
不知不觉中少卿的话再次勾起了假阿奴埋藏的疑虑--
正在思虑之间,突然一声咆哮,云陵因为少卿的不识时务而愤怒至极,魔像惊现,惊慌失措的假阿奴连忙上前抱住颤抖的红衣身影,意图控制住因为愤怒而无法停止魔性大发的云陵,然而失去理性云陵愤怒的一挥手就将假阿奴甩出去撞在墙壁上,假阿奴吃痛的闷哼一声,喉咙间丝丝甜腥涌上心头,她脑袋一偏吐了一地鲜血,仿佛迎风盛开的杜鹃花触目惊心,她深情款款的看了眼云陵然后昏死了过去。
愤怒的云陵双目如火瞥见地上的一潭血水时骤然平静了下来,浑身氤氲的魔气逐渐散去,血红色长袍犹如墨水洒在宣纸上一样以桃花形状晕化成了白色襦袍,双鬓间垂下的两捋红发衬得白暂的肌肤俊美无比,刀刻般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底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假阿奴,好像最心爱的东西被摔碎了似的,惊慌的连滚带爬扑上前一动不动地身体紧紧拥入怀里,欲以将其揉进骨子里,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后悔的碎碎念叨:“阿奴--对不起,对不起,云哥哥不该失手伤你,对不起。”
两股水晶似的泪珠从漆黑的眸子滑出落在假阿奴苍白的脸上,说着抱起假阿奴就往殿外飞去。
大风起,心荒凉,苍茫琼天未寂寥。
简洁整齐的房间内靠窗户旁挂着贝壳制作的风铃,叮当声寂寥响亮,奴夜青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痴痴的盯着屋顶发呆,少卿坐于一侧无奈的摇了摇头,白玉似的手指不停的轻轻抚摸合魂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良久,少卿轻叹了声没有说话,悠悠起身走出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奴夜青一个人,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豆大的眼泪像雨帘似的滑下了眼角打湿了头发,心如刀绞的疼痛让她痛不欲生,心里有个声音一次次呐喊咆哮,祈求谁能给她一万个理由让她来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他是魔尊?为什么他要骗她?为什么她最憎恨的人竟是朝思暮想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他对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骗局,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孩子呢?那这个孩子到底算什么?是她被他欺骗侮辱后留下的伤疤等待他将来一瓢盐水更深的上海吗?
不行,绝对不可以--
想到此处奴夜青跌宕起伏的胸脯快要炸开,她猛地睁大眼睛,眼神由疼惜转变成毒辣,恨恨的盯着扁平的肚子,这个妖孽如何留的?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下床风一样跑出了城主府,独身一人拖着极近崩溃而虚弱异常的身子漫无目的行走在荒凉的大街上,狂风掠过吹乱了头发,时而有三三两两胆子大的人行色匆匆的从奴夜青身旁跑过。
不知道走了多久,奴夜青扶住路边的墙微微喘气,无意间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外面装饰极其古怪的药铺,四周的窗户都用黑色的纱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若不是门前插着绣有‘药铺’两个字的蓝色旗帜,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间药铺。
奴夜青移步到门前,看看随风摇摆的旗子再低头看看肚子,思虑半响终于下定决心,上前抬手还未叩门,乌黑的木门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犹如地狱之门开启,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慌的往后推了一步。
半响,奴夜青鼓起勇气疑惑的探头往里看了两眼,由于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时,里面传来一个沙哑颤抖的声音:“画楼花醉香,七玹玲珑明,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坐?”
奴夜青被吓了一跳,思量这药铺老板都亲自开口了,也不好不进去,虽然这药铺透着股古怪只要能帮她解决问题就行,这么想着便抬脚就踏了进去。
当她刚走进药铺,身后的两扇门哐就自动关上,药铺里丝丝阴风吹的人毛骨悚然,奴夜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臂平了平微微紧张的心情,来回打量着房间:“老板,这药铺光线为何如此暗?”
药铺老板发出低低的笑声阴森至极:“姑娘有所不知,医者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但我画楼却是由气而探,不需望闻问切也便就省去了诊脉之类的一系列繁琐的程序,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在黑暗中行医罢了。”
这种看病方式着实新奇,不过这种看病方式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行医过程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就算某些病人有什么难言之病或者不想让别人知道来此诊治便是放心至极,可以有效的保护彼此隐私,就好比此刻的奴夜青,她怀了云陵的孩子,这个孩子不仅是她的耻辱更是一种伤害,而且若是将来这孩子被魔尊利用,那将又是人界的一场灾难,既然能早早将这祸害杀在萌芽状态而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此便是最好的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