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也不清楚,可能在古村?
赵姨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说,古村?在古村结婚?
我吓了一跳说,怎么了?怎么了?
赵姨就跟见鬼一样,直愣愣地在那里站了半天,然后说,二驴子身体不好,我不能招待你了,你走吧。
逐客令下得那么的坚决与不留余地,与刚刚的久别重逢的热情判若两人,我站了起来,却没有走,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好不容易看到古村的人了,我必须问出来。
我说,赵姨,我就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走,行么?求你了。
赵姨似乎不想听我说什么,用手指了指门口,我走了过去,穿鞋的功夫说,赵姨,求你了,就一个问题。
赵姨抿着唇,点了点头,我说,古村为什么荒废了?
赵姨打开了门,几乎是把我推到了门口,伸手就要关门,我急忙抓住了门,几乎是哀求道,回答我好么?
赵姨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说,就是因为婚礼,十年前的婚礼。古村每十年都有一个婚礼,这是古村的灾祸,是全村的诅咒。现在又一个十年到了,只要是古村的人,只要在古村住过一天,一个都跑不了。
赵姨狰狞的面貌把我给吓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脸会扭曲成这个样子,仿佛没有句话都是一个诅咒,她面对着我,却好像看到了鬼一样。
一个都跑不了?
只要住过一天,一个都跑不了?
我在门口站了半天,门又响了起来,赵姨的神色缓和了不好,她说,小胖儿在南方医院,家里无力治疗,干脆就狠心不管他,已经扔到那里很久了。你既然回来了,过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听到铁门重重地关上,我打了一个冷战,发自心底的寒。
古村的荒芜居然跟一场婚礼有关?
那么我即将要参加的婚礼,又会带给我什么?
是生的希望还是死的请柬?
出去的时候心情很复杂,看到儿时的玩伴变成了这样,跟一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说不出来的压抑。
想一想那些年的回忆都是很温馨美好的,本来是分别时候互相鼓励的一些话,写在纸上,怎么就***变成了诅咒?
一个高位截瘫,一个植物人,一个高空上掉下来,脑袋挂在三米高的地方来回地晃。
这种事儿怎么就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叹了口气,出门打了个出租车去了南方医院,这医院名一听就是私营的,我上车之后司机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然后一路上就给我讲自己多生猛。
等到了医院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跟我炫耀,这南方医院看起来不太大,上面那个转治男科的牌匾可不小,进去之后走廊上挂满了锦旗,什么起死回生,什么拔苗助长,什么重现雄风之类的,处处暗示着这里是治什么的。
其实我进来就有点奇怪了,这个私营医院还是治疗男科的,小胖儿怎么就被家里人扔到这里来了?
这种做法是理解,有着心酸跟无奈在里面,治不好了又不能看着孩子死,家里没有条件只能放在医院,知道医院也不能见死不救。
宁可自己背一个老赖的罪名也要给孩子留一条命。
但私营医院会有这么好心么?
难道是我走错了?
我走进去的时候,两个护士立刻围了过来,鞠躬行礼,就跟看到贵宾一样,一个个小眼神就在下三路上瞄,带着会心的笑,好像已经帮我确诊了病情一样。我急忙说,我不看病,我来找人的。
护士哦了一声,听声音我不阳痿她还有点失望,她说,找谁?我帮你看看病房。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小胖儿姓什么来,毕竟走的时候才五岁,后来回来那一次也没看到,农村对于小孩儿的名字什么的很不在意,谁称呼都是小名。
不过我这个人可不傻,我是写书的,脑袋里面都是各种冲突与情节,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护士刚刚问我之后,我把我可能的回答与护士可能的反应都过了一遍。
我只是来看一眼小胖儿的,第一还不起医院的钱,第二要是让我把人接走了也是耽误了他的生命。
于是我答道,是这样的,我是市里的实习记者,过来采风听说这里收了一个病人,听说是植物人,医院义务治疗好几年了,我想这是好人好事儿啊,正符合现在的宣传需要,这是中国好梦啊,我想采访一下。你们看接受采访么?
护士又打量了我一眼说,我们有规定,采访的事儿需要统一安排,我做不了主。不过你说的这个植物人什么的,我没听说啊。
我哦了一声,看来还真是我听错了,一个私立医院哪里有那好心,毕竟是利益为主。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了,出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难道要回去问一问到底是哪个医院?赵姨看到我恐怕不会太高兴吧。
毕竟跟二驴子是一起长大的,我一表人才,人家不见天日,看着心里总不会舒服。
我没地方可去了,今天晚上还有三针,也不知道打还是不打,要不然我就在这医院打了?
想到这里我转身又要往回走,看到那个护士急冲冲地跑了出来,看到我在门口松了口气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请示过了,你可以采访。
我惊讶地说,你不是说没有么?
护士吐了吐舌头说,我不敢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