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后看着隆庆帝,就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隆庆帝腰间某处,突然停了下来。
“陛下,你的那块九龙佩呢,怎么没戴在身上?”韩太后问隆庆帝。
有那么一瞬间,隆庆帝都想找个借口暂时将韩太后支应过去,不过转念想了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还是对韩太后实话实说。
“昨天去看了煊儿,就将玉佩留给了煊儿。”
隆庆帝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听在韩太后的耳朵里,却仿佛雷击一般。
“什么?”韩太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隆庆帝又平静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九龙佩。被我送给煊儿做满月贺礼了。”
“你……你怎么可以将九龙佩送给别人!”韩太后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地发作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那玉佩的意义?那是你父皇册封你做太子的时候赏赐给你的,那也是你父皇做太子的时候,他的父皇赏赐给他的。你难道不知道,那虽然不是太子的玺印。可也意义也差不多?!”
“你,你就将他给了煊儿,你是什么意思?文武百官知道了,会怎么想?”
韩太后质问着隆庆帝。
隆庆帝却是一脸的淡然,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无动于衷,又或者,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深思熟虑,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而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韩太后绝不想看到的。
“母后。这天下不是文武百官的。他们怎么想,又有什么。我将玉佩给了煊儿,是我高兴给他。我和喜欢煊儿。三弟和晓棠也愿意让煊儿亲近我!”
“他们愿意让煊儿亲近你!他们当然愿意!可煊儿再好,终究不是你的儿子。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你自己的儿子想一想。别人的儿子再好,终究不是你的骨肉!”韩太后气急了,这些话几乎是冲口而出。
而且就算是亲生的儿子,有时候还要跟你离心离德呢。
后面这句话,韩太后只在心里默默地念诵了一遍,终究没有说出来。
然而。她的话,却已经足够刺痛隆庆帝了。
隆庆帝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两抹鲜红来,一双眼睛也异常地明亮了起来,那里面闪着的是痛苦的光。
“我自己的骨肉!母后告诉我。我自己的骨肉在哪里?母后是要告诉我,是纪贵妃肚子里怀着的那个吗?”
隆庆帝盯着韩太后。
韩太后愣怔了一下,顿时语塞。、
见韩太后不说话了,隆庆帝却冷笑了起来。他目光冷冷地看着韩太后,仿佛是两根尖锐的冰锥,直刺到了韩太后的心里。
“陛下……”
“母后。我累了。”隆庆帝并没有什么举动,坐在那里,浑身却仿佛散了架一般,额头上湿漉漉地,仿佛是刚从水里面出来似的。
“陛下……”韩太后心中一阵刺痛,隐约觉得大事不好。
隆庆帝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母后,那玉佩我已经送出去,不会再收回。母后也不要再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母后,我累了……”
韩太后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地从乾清宫离开的,她走了之后,随后就有太医院的太医们赶到了乾清宫。
隆庆帝又病了,不过这个消息却被韩太后给隐瞒了下来。
先是因为纪贵妃怀~孕,后来是隆庆帝的身子转好,宫里的情形已经渐渐的恢复起来,如果这个时候突然传出隆庆帝又病了的消息,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韩太后一面隐瞒隆庆帝的病情,一面吩咐了太医院加紧治疗和调理隆庆帝的身体,
回到了慈宁宫,韩太后坐到书案后头,心情却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
九龙玉佩已经送出,再也没有什么好挽回的法子了。如果她太过紧张,做出什么事情来,反而会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九龙佩和安王府的身上。不如就顺一次隆庆帝的意思,她这里云淡风轻,想要拿那块玉佩做文章的人们也就无从下手。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隆庆帝的身体。
想到这里,方才隆庆帝额头湿漉漉的样子就再次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样子……韩太后抬手捂住胸口,压住胸口泛上来的阵阵刺痛。
无论如何,隆庆帝得活下去,就算是强撑着,他也得撑到纪晓莲产子。
而且,纪晓棠这次一定要生下太子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保住地位,才能够保住她手中的权柄。至于那之后的事情,韩太后现在已经无暇,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愿意去想了。
韩太后定了定心神,就将方嬷嬷叫到自己的身边,如此这般低低的声音吩咐了一番。
方嬷嬷一开始也是脸色剧变,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对韩太后说了一声遵命。
“这是关乎社稷和身家性命的事,你一定要办妥,且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最后,韩太后还叮嘱了方嬷嬷了一句。
“太后娘娘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不负太后娘娘多年来的恩典。”
“这件事,我也只放心你去做。”
韩太后这边打发了方嬷嬷去安排,就有中官进来禀报。
镇山关的祁佑年又送了奏折来。
韩太后听说是祁佑年的折子,不由得精神一震,忙让人将折子送了上来。
祁佑年又送了折子进宫,几乎是在韩太后打开折子的同一时刻,纪晓棠就知道了消息。祁佑年不仅送了折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