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吹,林中的两个人寂静无声,若不是其中一个男子嘴角的笑意还在蔓延着,这林子几乎就真的如睡着了一般。
今日月圆,今日的夜色如往常一般,明年的今日是女子的忌日。
这里仍是小镇,这里仍是江南,这里仍会黄昏。
只是,住在小镇的人不见了。
只是,江南这角的小镇变了。
只是,等在黄昏里的人不见了。
他的脸色凝固了。
但手中的刀已被他狠狠地斩出,向着面前阴鸠的男子斩出,那个看着他胸口献血笑容满面的男子。
阴鸠男子的笑意瞬间凝结成深深的惊愕,这惊愕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他脸上。就如突然劈来的刀般突兀。
没有刀光,没有浓厚的真气,只要强大的力量,强大到无坚不摧的力量!
刀的极速炸破空气,噼啪噼啪,阴鸠男子的面皮都被这劲风吹得生疼!
只来得及微微侧身,来不及举剑,来不及再次化为黑烟,一切多余的动作都来不及了。
下一刻,下一刻,这狂猛的刀势已直击在他身上,血花如喷泉般炸开,阴鸠男子凄厉的惨嚎起来。一只臂膀已飞向了高空!
他抱着断裂的伤处,剧烈的疼痛袭击着他的大脑,冷汗涔涔,额头冷汗涔涔,但他不敢丝毫怠慢,因为那把大刀又如跗骨之蛆,再次袭来!
他急速后退,想要逃离这索命的招式。
阿八的脸一片沉凝,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了她!
又是这把剑,又是这把剑!
他的身上,印刻了太多的这把剑的痕迹,抹不掉,洗不去。
这把曾经差点杀了他的剑啊,现在又来缭扰他!
在剑尖刺入他体内的瞬间,他疯狂的运转无名功法,心脏被他生生挪移开去!
这无名功法竟有这般神妙莫测的能力!
但他的刀不曾慢了分毫,誓要将阴鸠男子斩碎!
阴鸠男子一边急退,一边用剩下的唯一的手举剑狠狠格挡。
他的脸上笼着一层深深的怒意。
刀剑终于相击!火花四溅,剑气嗤啦啦炸裂。
阴鸠男子再一次被刀上狂猛的力量轰飞,他倒飞的身体将层层枝叶搅碎折断,枝叶扑棱棱的坠落。
伸手狠狠抹着嘴角不断溢出的鲜红,他的怒意止不住漫上脸部每一个角落。
他居然打伤了我!他的真气波动明明只有练精化气前期第三重天啊,而我,而我,早已经炼精化气前期第十重天了啊!
他抬头看着那个向他疯狂冲来的大刀男子,那个似还有伤在身的大刀男子,深深的屈辱感,像水草般蔓延缠绕上来!
剑意在体内疯狂涌动,涌向手中的剑。涌向那个男子,狠狠的,狠狠的朝他压迫过去!
他身体每一寸,都似有无数透明小剑在体表缭绕翻腾。
阿八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阴鸠男子,那个屠戮了全村的阴鸠男子,眼神一片冰冷,如万古不化的寒霜。
他竟然杀了她,他竟然杀了她!
必杀的意念拧成一股绳,在他的大刀上来回缠绕,缠绕!
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在他胸中疯狂激荡!
他的眼前闪烁着女子清浅的笑,女子倔强的唇。
她仿佛在说:早点回来,今天允许你多喝两杯哦。
她仿佛在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墨色的花呢?
她仿佛在说:桌上有菜,可能有点凉了。。。。。。。
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都不可能了啊!!!
他的牙齿,紧紧的咬合在一起,就像咬着不能重复的过往,不肯松开!
他要报仇!把眼前的男子杀掉!
杀意,疯狂的涌动着,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刀,像狂风暴雨般劈出,没有招式,没有技法,但拥有足以斩灭一切的决心!
阴鸠男子阴森森的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变大,渐渐变大,最后直冲云霄,惊扰的蛙鸣都沉寂了下去,惊扰的蟋蟀都安静了起来。
但,有什么东西比蛙唱虫鸣更喧嚣!
是剑!
他手中的剑瞬间黑暗下去,一丝一毫的光亮也没有了,如沉寂的夜。但下一刻,下一刻,嗡嗡的剑鸣便止不住的涌上来!如此明悉,如此突兀的涌上来!
在大刀疯狂劈下的时候,在刀上劲风吹皱他的衣摆的时候。
他的剑提了起来!
像无尽的黑暗涌了上来,像翻滚的巨浪腾了上来!
阴鸠男子大喝:幽鬼斩!!!
阿八的瞳孔一阵激烈的收缩,剧烈的元气波动从阴鸠男子的剑上疯狂的喷出,如浪,如潮。
他在听到这呼喝的刹那,体内仅存的真气不顾一切的往刀上灌去,虽然只有薄薄一层,虽然只是最后的一缕。
他的刀瞬间舞动了数十下,叮叮当当的声响如潮汐般一阵一阵,他抵御着这剑势的疯狂。
但,阴鸠男子也同样抵御着他刀上霸绝的力量!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这是两个同样疯狂的人!
阿八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女子亲酿的酒,甘醇而后劲绵绵,绵绵的就像断不了的思绪。
他几乎要醉了,但他不能醉!因为,醉了的唯一下场,便是死!
当这疯狂的交击终于停歇的时候,阿八伏在了地上。他深深的喘息着,就像拉车的牛,奔跑的马。
阴鸠男子也伏在了地上,同样如拉车的牛奔跑的马。
只是,他在笑着,低沉的笑着!
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诡异,这笑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