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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土地庙,茅草散落一地,断垣颓壁,倾坯倒塌,这里有一处封印,这里,封着一尊恐怖大魔。
庙中昔日的神坛上,搭建了座精妙的祭坛,祭坛不大,但,散落一地的诡异狰狞气息,疯狂的向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咆哮着。
无星无月,无风,天地间除了扣压人心的寂静黑暗,什么也不剩,什么也不存。
祭坛内,一只青紫色的狰狞魔爪疯狂抓去着祭坛内束缚的鬼物!鬼物挣扎咆哮,刺耳的尖啼,疯狂的扭曲,但,毫无意义,毫无用处!鬼气渐渐稀薄,鬼物渐渐稀少,破封,只在片刻!
庙中立着几个人。
三个站在一处,虽然静默,虽然安静,但漆黑仿佛透着无尽血腥气的黑袍,死死的碾压着他们身周每一缕空气!
两个人靠在一起。云色道袍的儒雅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腰间魔锥。
这能够滞碍人真元运转的魔锥,生生插在他腰间!一滴一滴殷红鲜血顺着锥柄缓缓滴落,像泉水叮咚,像狂风暴雨!
怪不得,怪不得以申员外的修为,也会被这三个晚辈擒获,怪不得,怪不得那三人从头到尾都是好整以暇的神态。
申员外扭曲的脸上满是痛苦,他喃喃的,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无助的辩解,他道:对不起,对不起萧兄,他们捉了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啊!
他想起了娘子,那个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那个没能度过地劫,被生生烧成灰烬的女人,她说,她在火中说:相公,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他狠狠的咬住牙,一丝鲜红悄然从嘴角划下,握着锥柄的手再次疯狂往萧天腰内插入一截!
她最后温婉的笑,她最后在火中温婉的笑!,笑着被灼成灰烬,笑着说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萧天唇唇狠狠一咬,痛苦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唇间血液刺目的颜色悄然泛出。
他猛的一把甩开申员外,一把拔出腰间的龙吟剑,剑上寒光急闪,如最刺目的光。
他将剑死死捏在手中,仰天疯狂咆哮,在这咆哮下,他头上的发髻散开,飘荡的发丝根根直立,笔直向天!衣衫鼓荡如充气一般,脚边的茅草,生生被吹开!
庙顶残存的茅草瓦块,被咆哮的气浪猛烈荡开,天空中层层黑云竟被搅得翻滚不休!
腰间的锥子嗖的一声,生生弹出,如狂飙般,射向远方!
他怒喝:魔道宵小,这么一点手段就想留下老夫,我看,你们还是自裁在我面前吧!
高壮汉子轻轻拍起了掌,一下一下,脸上的笑容如欣赏到了最美的舞蹈,他说:萧道长果然功力高绝!在下佩服至极。
申员外嘴角鲜血狂喷而出,他的身体狠狠撞穿几欲瘫倒的墙壁,去势不减的,仍向着后方飞去。
萧天甩出他的时候,手上已涌出浑厚真气,钻入他体内,让他的内腑震荡,让他身受重伤!
他眼里有一层浓浓的惊惧,三百年未见,萧天的修为竟进步如此之大!
恐怕,恐怕已进入半仙之境,半仙,只有度过九重天劫之人,方有资格称为半仙!
祭坛内,那只手安静了下来,那只青紫色的手,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祭坛内,鬼物已消失一空!
浓郁的腥气、魔气从手臂伸出的细小孔洞内,向着祭坛慢慢扩散,扩散!
当祭坛终于完全被漆黑的幽深的仿佛无边无际的魔气占据的时候,当那只青紫色的手臂安静下来的时候,空气中,响起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轻微的,犹如鸡蛋碎裂的声音。
萧天的瞳孔猛烈收缩!
这是?
他的嘴唇轻动,向着远处的两个徒儿悄然传音。
刘云与墨潇鸿两人隐藏在浓密的树冠中,一动不动,层层叠叠的树叶完全遮盖了他们的痕迹。
他们不是傻子,从萧天突然凝重的语气中,他们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耳边突然响起微弱的声音,如蚊呐,如风轻。
树冠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浓郁的黑暗里,只看得见他们眼眸微弱的黑亮。
他们皱着眉,默然不语。
那细如蚊呐的声音说的是:快走!回山门!为师随后便到!
无边无际的恐怖压力,突然如风暴般向外猛扫!这压力,带着无尽血海般的血腥气,这压力,带着吞噬绞碎一切的霸道与诡异!在这威压下,他们仿佛海啸中的船只,仿佛火山口上的苔藓,太卑微了,太柔弱了!
两人面现惊色,深深的惊色。
他们,离破庙还有里许之地啊!他们,到目前为止,只是一个看客啊!
刘云皱着眉,身形一动,就要跳下树冠,往破庙奔去,墨潇鸿一把抓住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他道:不要去,说不定,我们去了,反而成了累赘,师傅修为高绝,就算打不过,退走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刘云眉一拧,他默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墨潇鸿道:我们依师傅之言,赶快走!回山门等候师傅,师傅修为绝顶,当能顺利斩魔,安然回归!
说着,他的仙剑一展,已跃了上去。刘云紧跟着,也跃上仙剑,他现在真气全无,哪里还能御器飞行。
破庙内,大魔的手终于动了!
那只青紫色的大手终于动了!它猛的一握拳,臂膀上青筋暴突,轻微的,细小的碎裂声在这片刻间加剧!在这万分之一个霎那加剧!如连绵不绝的瓷器碎裂声!不,是如海啸疯狂咆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