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纨知道这小女子有些吃味儿,淡淡一笑道:妹妹只觉得我在大王身边做事风光,却不知接触的尽是军国大事,一个小小差错,不知就要惹出多大的麻烦,所以每日里都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那番谨慎,也不容易呢。
团儿听了裴纨这话,却微微挑起眸子。吃惊地道:哦?团儿侍候在大王身边时,只知大王慈祥和蔼,却不知大王处理政事时竟是这般的严苛厉害,以裴哥哥的本领,竟也诚惶诚恐,莫非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说法么?
裴纨一颗心全放在遥儿身上,心神飘忽之间,叫团儿捉住了他一个话柄,赶紧收摄心神。淡淡地答道:这话从何说起,大王自然是极慈祥的,待裴纨也一向宽厚,从无苛责。唯因田大王如此关爱。裴纨自知责任重大,当然更加谨慎小心。
裴纨情知再待下去,外边有那个小冤家扰得他心神不安。难保不让这团儿又抓住他的什么话柄,与团儿随意说了几句。便即起身告辞。…
……
田成殿,裴纨袅袅娜娜地走在前面。后边跟着遥儿,遥儿怀里抱着高到鼻尖的一摞案牍。
看起来裴纨挺喜欢差遣遥儿的,也不知他怎地得罪了总管大人,嘿嘿……
田成殿里负责研墨洗笔、清理打杂的内侍小海乐得偷闲,幸灾乐祸地看着遥儿替他做了跑腿。
依旧是裴纨在前,遥儿在后,不过如今走起来,裴纨却不会再有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了!
裴纨领着她绕过一排排书架,到了后面,又是一道门户,走出去,穿过一条过廊,推开一道门扉,便闪进了一处更加幽谧的所在。
遥儿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打扫,屋子里非常干净,洁净的一尘不染。房中几、案、橱、柜、台架、屏风,尽皆端重厚实,大方美观,不过用料皆是紫檀、花梨、楠木等昂贵的木料。
毕竟是宫殿式建筑,房屋举架极高,屋顶是圆形彩绘莲花状的藻井,地面上,几扇紫檀屏风和镂空的博古架把室内又分成了几个功用不同的区域,显得曲折雅致。
裴纨向她回眸一笑,甜甜地道:这间屋子是我的,有时候在史馆这边的时间多些,晌午乏了就在这儿歇息一下,有时候想看,喜欢这边的幽静。我也会过来,你看这里好不好?
遥儿的心忽然跳得急促起来,好好的,裴纨把他领到这里来干什么?
看到屏风后面隐隐露出的一角床榻,遥儿忽然有些心猿意马,这裴纨不会对我……
嗯?
裴纨微微歪着头,奇怪地看着她奇怪的表情。
遥儿强抑着紧张的呼吸,哑声道:好,当然好,这里……很幽静,也很雅致。
裴纨得意地笑道:当然啦,这里可是我亲手布置的。你来!
裴纨向他招招手,便闪向屏风后面,遥儿心中一紧,忙道:不能这样!我走了……再这样……我……我就叫人了!”
呃?
裴纨回过身来,纳闷儿地问道:叫人?没我传唤,没有人敢进来的。
遥儿哭笑道:这个……反正你不能这样,总会有哭喊的声音传出去的。
裴纨一双如剑眉毛皱了起来,疑惑地道:声音?能有什么声音传出去,叫人听见不妥呀?
啊!
裴纨突然明白过来,他红着脸瞪了遥儿一眼,道:胡思乱想甚么,我叫你进来……是为了……,真是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裴纨扭头就走,遥儿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上不禁一红,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
屏风后面是一张床榻,床榻旁有一张妆台,旁边还有一张几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几案旁边还有一只阔腹窄口的青玉色大瓮,里边竖放着许多卷轴。裴纨显然是在每副卷轴上都做了特殊记号的,到里边随便翻了翻,并不曾逐一打开,便抽出了一副卷轴。
裴纨走到几旁,把那砚台往旁边挪了挪。砚台里还有墨汁,看来他不久前才刚刚用过。清理出了桌面,裴纨便打开系住卷轴的绳儿,将那卷轴徐徐展开。
薛将军碑,姚金铃撰写的薛将军碑?
ps: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