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攸宜宣读已毕,帐中顿时一阵骚动,吴喜又惊又怒,率先按剑出列,亢声道:仇大将军忠心耿耿,岂有反意,这定是有人陷害,职等诚请大王明察,还仇大将军公道!
田攸宜冷冷地道:圣旨在此,你敢抗命?
吴喜大声道:朝廷处断不公,末将只是为仇大将军不平,田大将军若非心虚,为何不敢让末将说话?
报!
帐口忽然出现一名金吾卫小校,惶然禀报:中郎将、各位将军,内卫已把我金吾卫团团包围,仇大将军被五花大绑,押在阵前!此言一出,帐中顿时一片哑然,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田攸宜狞笑一声,指着吴喜道:吴喜是仇神机同谋,抗旨不遵,意图谋反,把他拿下!
田攸宜话音一落,两个百骑武士闪身掠到吴喜身上,一把擒住他手臂反拧在背后,抬腿在他膝弯里一踢,将他摁跪在地上,吴喜脸色苍白,黯然垂下头去。
帐中静了片刻,诸将不约而同,单膝跪地,抱拳应道:末将遵旨,愿奉田大将军号令!
田攸宜五指箕张,把那帅印抓在手中,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此时,仇神机刚刚被送进了御史台,就被俊下臣亲自提入了二堂。
俊下臣与仇神机虽同为田七娘宠臣,而且两人先后投靠了未央侯,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和睦的,这俊下臣在仇神机眼里干的都是看家护院的活儿,两个人一向没甚么来往。俊下臣出身粗鄙,仇神机这样正途出身的官员本就看不起他的,何况两人之间还存在竞争关系。
不过同为司法大员,哪怕私下争得再厉害,这面子上的和气还是要维持的,不过如今,这仇神机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一切自然要看这俊下臣手段几何了。
俊下臣态度殷勤。不管这仇神机的神色矜持倨傲,落座之后,看看满桌佳肴,俊下臣 笑吟吟地给他斟满一杯酒。道:呵呵……,来来来,仇大将军,且吃杯酒,再听某慢慢讲个故事!
……
当年。仇神机“酷暴”之名闻于天下,为打成目的不择手段,他与当时的青雉侯之子公子姜英假意加好,并以此为突破口,把大半姜氏宗亲送入了黄泉。
这败家“官二代”公子姜英,为人亦是易怒残忍,不知毁去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他得此报应,也是应该。
当时,田七娘准备对姜氏动手了。这仇神机当然是急女王之所急,为自己的大王分忧了。这一日,清风送爽,仇神机宴请姜英吃酒,愁容满面,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姜英端起杯来,细细地抿了口酒,轻捋胡须道:哦?以仇兄的手段,竟也有难决之事,不然为何如此愁容?
仇神机当即笑吟吟地道:人有所长。必有所短么,姜兄也知道,小弟掌御使台,为天子耳目。平素问案,遇到些刁顽之辈,惯喜以酷刑施之。可是,今日小弟却遇到了一桩为难之事、一个为难之人,不能尽情施为了,一时间不免有束手无策之感。
姜英对仇神机的手段一向鄙视的很。他还听说仇神机与其心腹爪牙合写过一部《邢狱经》,据以问案拿人,无往而不利,以致一帮酷吏将此经奉为至宝,秘不示人,姜英听说之后也只是一笑置之,从未放在心上。
今日听说仇神机这粗鲁武夫碰上了硬碴儿,那些粗鄙手段全都用不上,不禁笑道:仇兄啊,不是某说教,你那些刑讯的手段,什么‘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听起来固然骇人听闻,却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一旦碰上手眼通天的人物便无从施展了,你且说说,如今有何难题?
仇神机对他倨傲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应声道:是这样,现在接手了一桩案子,这人犯位高权重,且多年来一向受天子信任,而且身份尊贵,小弟担心,大王或许会割舍不下,万一一时性起,想要亲自询问他,小弟把他弄得血肉模糊、人鬼不辨,大王面前不免难看。
姜英会意地笑道:嗯!这人既然素受天子信赖。一旦天子见其惨状,说不定还会动了恻隐之心,法外施恩。再者说,此人既位高权重,必有党羽,到时也不免会以此为据,说你滥施酷刑,迫逼伪证。
仇神机连声道:不错,正有这个顾虑,此人文弱,一旦施以酷刑,万一禁受不起暴死狱中,大王面前也不好交待。同时,大王希望此案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时间上也不允许愚兄慢慢摆布于他,这就难了,不施酷刑,他如何肯招?若施酷刑,又有诸般顾忌,公子英何以教我?
姜英大笑道:一些刑罚虽然能把人整治的血肉模糊,可是痛苦再强烈,也只是一时。如有意志坚定者,咬牙硬捱,未必就撑不过去,某也是见过一些铁骨铮铮,捱得起大刑的。
刑罚之妙,不在于血腥与否,而在于你施加于人犯的痛苦是否持续不断、是否逐步递增,但有可持续而长久施予的痛苦,但凡血肉之躯,无人可御!
仇神机连忙为他再斟一杯酒。虚心地道:还请公子英指教!
这姜英人虽然混账,但听其言语,对这些酷刑倒是很有研究,他缓缓而道:比如说,在人头上加一铁箍,铁箍之中锲以木楔以勒紧头颅,只要楔子不拔出去,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就会一直存在,如果再加一根楔子,那就可以叫人欲求一死而不可得,若是三根木楔下去,嘿嘿,哪怕他是大罗金仙,也不怕他不乖乖招供,而你在